譚漓輕聲道:“我們就來看這一次,以後絕不來了。沒有聽說陛下下旨不讓人探視,還請各位通融一下。”
兩名獄卒聞言互相對視一眼,他們是沒有收到這樣的指使,自己不讓她們探視也是因為衛齊冒犯天家,猜測陛下的心思。
衛寒曦見他們兩人還在猶豫,不知道從哪裡又拿了兩袋和方才一樣沉的兩大袋銀兩,連忙送到兩人的手裡。
譚漓也是驚了,她和衛寒曦一起出來,也沒見她拿了多少,這幾袋究竟是什麼時候放到身上的。
其中一個獄卒颠了颠手裡銀兩的分量,冷着臉道:“要不是上頭的人剛進去查過,不然你們給再多的銀錢也是無用。進去吧。”
衛寒曦來不及道謝,提着裙擺往裡面沖去,譚漓緊跟在她身後,生怕跟不上她的腳步。
方才說話的獄卒給了旁邊的人一個眼神,另一個人知道他的意思,跟在譚漓她們二人身後,一起進去了。
入目的是一片漆黑,要不是進來之前知道衛寒曦在自己的面前,譚漓恐怕會叫出聲來。衛寒曦和譚漓一樣,進來裡面太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地面,如果盲走,不知會不會撞到什麼。
身後傳來有人進來的聲音。
那名獄卒在門後一陣翻找,提着一盞将熄未熄的燈走到前面,給她們二人帶路。
不知是燭火不好,還是牢房太大。獄卒走在前面,隻能照亮前方一小塊的地面,再往上便看不到了,實在是太黑了。
譚漓跟着衛寒曦,一步一步往裡面走。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很冷,越往裡面走越是寒冷,在深秋的時節讓人不免打個寒顫。
她很是不安。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見更是第一回。心裡總覺得毛毛的,沒個着落。譚漓擡眼四處打量周圍。
木頭質地的牢房,光線基本都在腳下,隐隐能看到牢房門上挂着一塊鐵鎖。也不知裡面有沒有人,反正譚漓路過的時候是沒有一點動靜的。
走了好久,前面帶路的獄卒這才停下。對着她們二人道:“衛齊就在這裡,你們有什麼話在外面說吧。”
原本牢房裡是沒有動靜的,裡面的人像是聽到這句話後,開始有了反應。能聽到“窸窸窣窣”站起來的聲音,期間還有鐵鍊摩擦地面的碰撞聲。
衛寒曦雙手扶着木柱,看向牢房裡面。整個獄中隻有獄卒手裡那一盞像是快要熄滅的燈,别的再沒有了,是以,衛寒曦即使趴在木柱上,也看不清裡面的人。
“大哥?你在裡面嗎?”衛寒曦忍不住喊道。
裡面的人終于有了較大的反應。能聽到腳踩在稻草上的聲音,一聲一聲,越來越近。譚漓心裡隐隐有些期待,畢竟自己沒有見過衛齊。當日自己的洗塵宴上沒有機會見到,後來永親王生辰宴時也沒有見到,現在快要見到了,卻是在這裡。
譚漓心裡冒出悲傷的情緒,是憐惜被冤之人的痛苦。
裡面的人終于走到牢門前,他看着牢外的人氣急道:“你來這裡做什麼!快回去!”
衛齊此時穿着囚衣,身量有些單薄,符合譚漓心中文人的形象。他臉頰骨骼分明,輪廓俊秀,很是好看。讓人醒目的是他臉頰上鮮紅的傷痕。
譚漓不知道那是鞭痕或是别的什麼,刑罰上面,譚漓不懂。
細看之下,他身上的囚衣也有幾處一樣的傷痕,顯然是已經動刑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看清妹妹的模樣,每一步都很緩慢,在極力隐忍着身上的疼痛,隐瞞自己腿受傷的事實。
譚漓不想揭穿他,眼含淚珠地低着頭,輕輕擦拭着眼角,不讓自己看起來有任何異樣。
衛寒曦見到大哥這個模樣,一時間情緒上湧,眼淚不受控制般地噴湧而出。她顧不上自己此時的模樣,伸着手穿過木柱縫隙,握住大哥的手,心裡陣陣刺痛。
“大哥你怎麼了?怎麼受了好多傷……”她說不下去,喘不過氣,深吸一口空氣換氣,眼淚在下巴彙聚,順着下巴像珠串似的一顆顆滑落,掉落的聲音掩蓋在談話之下。
衛齊雖然身上有傷,聲音還算深沉,催促道:“我現在犯了大罪,即日就要問斬,這裡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聽大哥的話,快回去。”
譚漓擦了眼淚,想清楚現在不是閑話家常的時候,走過來問道:“衛公子,你知道陷害你的人是誰嗎?”
衛齊聞言,看了眼一木之隔的衛寒曦,低着眉頭,狀似思索,良久不做言語。
譚漓等了一會,見他沒有說話,有些着急,“沒時間了,你若是知道真相就應該告訴我們。”
衛寒曦也道:“是啊,大哥,我們都相信你是被冤枉的。你知道什麼一定要告訴我。”她見大哥一直沒有反應,握着大哥的手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