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了。”
是顧淩的聲音。
聽到這句話,譚漓不免驚詫,“難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他現在這樣說那我之前的計劃怎麼辦?現在裝暈還可信嗎?”
顧淩站在書案前,目光直直地盯着譚漓的藏身之地,有書桌作遮擋,他不能直接看到譚漓此時的模樣。
他聲音與往常一樣,疏離中帶着疑問,“我記得給令尊寫過一封信,怎麼?譚中書沒告訴你不要插手朝廷的事情嗎?”
他這問話顯然是知道譚漓在這且是醒着的,譚漓再按照方才的計劃進行已經不管用了。
她明白自己已經被發現,再聽到顧淩說得話心中更是氣憤,“你打小報告竟然也不藏着掖着,竟然還說到正主面前了。”
她當即站起身,看向顧淩,眼睛緊緊盯着顧淩,絲毫沒有膽怯。她冷哼一聲,“現在最關心這件事情的,除了想要調查真相的人,就隻剩一種人,那就是與這件事情有關系的人。我前腳踏進牢獄看望衛公子,你後腳便将警告信送進譚府。你說,我要是不懷疑你和這件事情有關系,恐怕你自己都不信吧?”
雲香原本跟着譚漓一起躲着,見譚漓出來,也跟着站起來。
顧淩掃了一眼剛站起身的雲香,看向譚漓,疑惑道:“與這件事情有關系?”
譚漓眉頭輕挑,下巴輕微擡起,“嗯。你現在出現在這裡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顧淩低頭輕笑一聲,“那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來調查真相的?”
譚漓清冷的嗓音飄蕩在昏暗的屋裡,“調查真相的人都像你這般消息靈通,還需要親自過來嗎?恐怕背後真兇早就找到了吧?”她沒有接顧淩的話頭,反而諷刺道。
顧淩微蹙着眉,往譚漓身前走了兩步,這個舉動頓時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這次與之前遠遠閑聊不同,此時兩人之間隻隔着一方書案,似乎呼吸聲都能被對方聽到。
顧淩挺俊的面容近在眼前,眉骨很是高聳,從這個方向看,好似高聳入雲的山脈。他細長的睫毛挂在眼前,皮膚細膩得好像沒有毛孔。再往下是他紅潤的嘴唇,此時有些幹燥。
譚漓察覺到自己行為不妥,立馬垂着眼睫,看向桌面,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成往日那般冷冷的模樣。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緊握,心髒跳動的節拍好似快了很多。
雲香見顧淩這個行為,往小姐的身邊走了幾步,眼睛警惕地盯着顧淩,生怕他下一步做出對自家小姐不利的事情出來,冒犯小姐。
顧淩再開口的聲音變得有些冷,“我是宣甯侯,奉陛下旨意監督京城各方勢力的動向。所以我知道你去牢房看望衛齊并不奇怪。”他停頓一下,道:“看來今天的警告并沒有讓你長記性。”
他見譚漓一直低着頭,兩側的耳朵卻是通紅,想起她之前在京城的傳聞,性格孤僻,不善結交。恐怕是女孩子家面皮薄,被自己說了幾句不好意思了。
他轉身往其他方向走了幾步,光亮順着他的離開漸漸移動。他看向窗台,聲音灑脫似有安慰之意,“朝堂的事情你們就不要插手了。今日遇到的是我,如果不是我,你們恐怕就會有危險。這件事情我不會告訴令尊,你們回去吧。”
譚漓回來換掉沾滿灰塵的衣服,躺在床上,看着床帳回想方才發生的事情。
顧淩說自己是奉命監督各方勢力的動向,他到衛齊私宅也是為了調查真相。這句話究竟可信嗎?
思及原文少數描寫顧淩的畫面,譚漓覺得他說的話還是可信的。
忙碌了半夜,躺在床上最後一個念頭就是相信顧淩,之後便什麼都記不得了。
翌日。
譚漓一睜開眼就見自己床前坐着個人,那女子捧着書本側坐在床前,雖有床帳遮擋,但仿佛能看到她專注看書的模樣。
那人察覺譚漓醒了,轉頭看來,将書放在膝上,一手輕輕撩開一角,看進來。見譚漓也是睜着眼睛,便微微一笑,道:“伯父讓我來的。”
譚潇。父親為什麼讓她過來?
後知後覺方想起今天是衛齊行刑的日子,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現在再看譚潇坐在自己床前的樣子,立馬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父親是想讓譚潇看着自己,不讓自己去。
皎月端着膳食進來。譚漓見桌上還有一份早膳,面向譚潇問道:“堂姐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譚潇還是方才溫柔的模樣,“伯父怕别人攔不住你,我很早就過來了。起來用早飯吧。”
譚漓昨晚外出的事情看樣子别人是不知道,她匆匆洗漱完,換了衣服坐到桌上。
她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粥,見譚潇認真用飯的模樣,小聲道:“我真的不能去嗎?”
譚潇放下筷子,看向譚漓認真分析道:“衛齊,是陛下已經下旨認定的貪污之人。陛下現在這樣一錘定音,并不想别人調查這件事,才草草結案。這件事情畢竟關乎皇室顔面。現在往日與衛氏交好的世家都在避嫌,你現在要是過去,至譚氏于何地?至伯父于何地?我知道你和衛寒曦關系很好,但你現在不去,她也是能理解的。若她不理解,想來也不是個明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