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筷子，夾一塊小菜放在譚漓的碗裡，道：“你現在好好待在家裡，就當是給伯父安心了。”

譚漓順着她話裡的意思想了一遍，覺得她說得好像沒錯。即使現在自己能過去，也改變不了什麼，隻會讓父親被其他人抓住把柄，在朝為難。

讓譚氏的處境變得更加不好。

這種于自己無益，于家人無益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

翌日。

譚漓一身杏色衣服前去拜見。

衛府堂中央擺放着一口棺材，通身漆黑，還沒有蓋上。她跟着管家的指示走到棺前叩拜、上香。

現在譚漓還有些恍惚，不過一日沒見，上次見面的衛公子現在就躺在裡面。這樣的情況讓譚漓十分有割裂感。

靈前空蕩蕩，前來祭拜的人少之又少，隻有少數的家仆跪在帆布下面哭泣。衛氏兄妹一身白衣跪在靈前哭泣。

譚漓走到衛寒曦身邊，她已經泣不成聲，臉頰通紅，顯然是情緒太激動而喘不過氣。

譚漓伸手拍拍她後背，慚愧道：“對不住，現在才過來祭拜。”

衛寒曦這才擡眼看向身邊的人，見是譚漓，心裡頓時感到暖暖的，眼淚更是控制不住地往外湧。她一邊拿着手帕擦拭止不住的眼淚，一邊努力維持體面的表情，哽咽道：“我明白。”她見自己控制不住悲傷的情緒，轉而低着頭，“現在很多人對我們避之不及，你能過來足見誠意。”

譚漓見她那麼傷心，很無奈，自己隻能在這裡安慰她，并不能做其他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将要說的話，更是沒有顔面面對她。她聲音很小，像是蚊子一樣，又怕衛寒曦聽不到，這樣左右一糾結，聲音反而變得不大不小，“抱歉，我沒能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這個話題讓衛寒曦振作一些，她停止哭泣，吞咽了一口氣，哽咽道：“不怪你……”她擡頭看着譚漓，道：“還要多謝你，到現在還願意來看我們。”說着話，她眼中的情緒越來越堅定，“他們既然能做到這種程度，自然不會留下什麼隐患。”

譚漓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目光不自然的挪開，瞥見衛寒曦身邊跪着的衛吉。

他與前幾日見面不同，跪在團蒲上很是乖巧，一言不發，小聲地哭泣着，許是這次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他年紀畢竟小，家中唯一稱得上是頂梁柱的大哥，現在也倒塌了。

衛府現在隻有衛寒曦和他們的母親支撐。

思及衛夫人，譚漓問道：“怎麼不見衛夫人？”

“娘在大哥被抓的時候就病倒了，現在正在休息。”衛寒曦道。

“那等我回家送些藥過來。”譚漓道。

衛寒曦搖頭拒絕，“多謝好意，不用了，家裡的藥材足夠了。”

這時，一名小厮走到衛寒曦的身邊，耳語了幾句，便見她站起身來，看着譚漓緻歉道：“抱歉，不能招待你了，家中布莊出了一些問題，我現在需要去處理。”

譚漓趕忙站起來，“需要幫忙嗎？”

衛寒曦搖搖頭，“不用。”說着就要走。

譚漓急忙道：“那我也先走了。”

衛寒曦轉身的身影一頓，看着譚漓道：“那我讓人送你出去。”

“不用麻煩，馬車就在外面。你忙去吧。”譚漓道。

譚漓坐着馬車回到家中，直接往庫房走。正巧管家也在，她幫譚漓打開鎖，在屋外等着。

譚漓見裡面整齊有序地擺放着箱盒，對着上面的文字找自己想要的東西。終于找到藥材區，便被裡面亂七八糟的種類給迷了眼。

“生病了？”

譚漓被這忽然冒出來的一句話驚得一抖，轉而看向身後，見二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後，忙摁下慌亂的心神，結巴道：“不……不是，是……”

她這副模樣落在二夫人眼裡很是奇怪，連着她方才去過衛府一想，便都想通了。

二夫人忽然一笑，“聽說衛夫人生病了，你是在找送過去的藥材？”

譚漓這才想起二夫人是管家人，自己這樣冒然做，實在不合規矩，便道：“我一時着急，忘記禮數，還望叔母見諒。”

二夫人見譚漓低眉順眼的模樣，好像見到以前的譚漓，覺得很是好笑。

她笑着搖搖頭，對着身邊的侍女吩咐道：“雲霞，你去取支人參送到衛府，再把府裡的醫師請過去一并瞧瞧。”她說完，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對譚漓說，轉身便走了，很是潇灑。

譚漓愣了一陣，連忙感謝道：“謝謝二叔母。”

不知怎的，譚漓覺得她對自己多加照顧，對自己和對譚沁的态度完全不同，許是因為自己娘親已經病故的原因吧。

如果，現在母親還在，會是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