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淩坐在床邊,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氣,外面刮着風,又下了大雨。他轉頭看着母親,激動道:“不會的,我現在去寫信,讓爹回來。”
他一轉身,沒走幾步,外面的風忽然吹進屋子,門窗被吹開,一陣哐哐當當巨響,将室内的燈火全部吹滅。顧淩心裡的糟亂的情緒瞬間升起,心裡更多的是恐懼。
他不知怎的,感覺身後床榻上好像沒了聲音,沒有蠟燭照明,屋裡黑漆漆的。擔心母親離開的恐慌和怕黑的恐懼同時侵襲過來,讓他整個人都站不穩。
他急忙轉頭朝床上看去,隻能看到娘親躺着的輪廓,看不到她表情。他顧不上别的,跪坐在地上,湊近喊着娘親,回應他的是空氣,是安靜,是黑暗。
“娘?娘!”他伸手推了推床上的人,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像是從噩夢裡驚醒一般,顧淩睜開眼看到的場面還是黑暗,身後的那隻蠟燭不知怎的已經燃燒完,熄滅了。
屋裡的黑暗好像和母親離開的那天一樣黑。
屋外“砰砰”響起敲門聲。
“公子,迎春樓的夥計有要事禀報。”管家在門外道。
管家看到屋裡黑漆漆,沒有一絲光亮,他都快要懷疑自己的記憶了。明明是看着公子進去的,怎麼沒有點燈?難道是已經離開了?
正思慮着要不要讓夥計去别的地方等等,就見眼前的門從裡面被拉開。顧淩從黑暗中走出來,昏暗的環境看不到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管家拿捏不好态度,身體前傾,小聲重複道:“公子,迎春樓的夥計……”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打斷。
“你先回去吧。”顧淩興緻低沉,聲音也低低的。
“是。”管家轉身離開,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顧淩的狀态。
顧淩現在的樣子是他沒有見過的,他鮮少在下人面前失态,這是第一次。
迎春樓的夥計見他這個态度生怕自己搞不好會有責罰,趕緊禀報自己的來意,“上次您吩咐要仔細關照的人,今日又來了。她讓我幫她跑腿遞個信。”
顧淩瞥了夥計一眼,不冷不熱道:“知道内容嗎?”
“知道!”夥計從懷裡拿出自己謄抄的信,遞到顧淩的身前,“這是我在路上抄錄的,您看看。”
顧淩将紙展開,方察覺屋外黑洞洞的,道路邊的石燈隻能照到寸餘之地,現在将消息展開,并不能看清上面寫着什麼。
他索性将紙按照原來的軌迹疊起來,低眉凝神看着夥計,聲音沉沉的,“你知道我的規矩吧?”
夥計連忙應道:“知道。”
“回去吧。”
“是。”
顧淩眼見夥計走遠,進屋找了支新的蠟燭,放在燭台上點燃。燭火照亮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和冷漠的面龐,整張臉沒有一點溫度,像個木偶人。
他借着僅有的燈光展開消息,裡面隻有一句話,不痛不癢,甚至沒有必要。顧淩深深呼口氣,将傳來的紙放到火焰上,眼看着紅豔豔的火苗将信紙蠶食,化為灰燼,一點不留。
他記得譚漓和蕭氏并沒有聯系,她為什麼大費周章地去送這封信。
翌日。蕭府。
蕭則瀚梳洗妥當,正要出門,見管家站在門口等着。
“怎麼了?”
管家跟着蕭則瀚邊往外走邊禀報,“昨夜送來的。”他将信件遞到蕭則瀚的眼前,繼續道:“有人敲門,守門的人聽到聲音出去一看沒人,這封信當時就在地上。”
蕭則瀚三兩下拆開信封,整張紙上隻寫了一句話,“将軍此去危險,當心腹背受敵。”他看着這封信眉頭皺起。
同樣的意思,辰毅也說過,難道這次戰役裡面有什麼貓膩?
永歲十一年,五月。
距離蕭将軍出征已經有兩個月了,京城裡的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平淡如水,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
譚沁這段時間有了新的樂子,很少來找譚漓的麻煩。不過自從上次見面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近幾日倒是聽說,她與二夫人之間因為手工的事情起争執過。
“母親,你做什麼!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雕刻的!”譚沁拉着二夫人的手,不讓她離開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