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譚漓妄加推測,而是她對顧淩能力的肯定。
頭腦想清楚,譚漓整個人都松快許多。她将整個腦袋露出來,深吸外面一口空氣,心滿意足地睡去。
同樣的深夜,顧淩坐在樹下,後背靠着樹幹,月光從頭頂灑下來。他身邊幾米處的另一棵樹幹上系着馬繩。
顧淩不由仰着頭朝上方看去,清亮的彎月高高挂着,是伸手都夠不到的程度。他拿起手邊的水袋,就着月光喝了一口,不由想起幾月前的事。
顧淩即将前往蒼城,城内疫病肆虐,自己恐怕不能萬全的回來。他抱着必死的決心前去蒼城。臨走的前一晚,他在房間裡收拾父母親留下來的東西。
母親的東西很少,也很陳舊。
盒子打開,露出裡面成堆的首飾。許是多年不見天日,它們身上似乎蒙上了一層灰色的薄膜,用手搓一搓,還是原樣,絲毫沒有變化。好像這個動作若有若無,可做可不做,并不能帶來什麼變化。
顧淩一連擦了好幾個收拾,都是一樣。他洩了氣,輕輕蓋上盒子,盯着盒蓋發着呆。過了好久,像是想起别的東西,目光移至另一個盒子上。
這個盒子裡的東西是自己當初前往安城收集起來的,當時忙着與襄國周旋,沒來及看裡面的東西。府中父親的東西很少,如今隻有盒子裡的東西屬于他了。
他伸手放在木盒上仔細撫摸,指尖輕輕一撬,盒子便輕松打開。他拿着一方手帕輕輕擦着裡面的東西。時間一分一秒在他的指尖流逝,忽然他擦東西的手一頓,将手裡的東西舉在燭光底下仔細地觀察。
一枚圓形的玉扣被火光照得通體發亮。
父親是武将,他身上不會帶着這種東西。
那……這枚玉扣是誰的?他不由在心中問道。
握着玉扣地指尖漸漸變冷,渾身血液的溫度好像都被心髒召回,溫度漸漸在四肢中消失。他心裡有個猜測,這個東西的主人就是與父親通信的人。
沒有任何證據的支撐,但他心中就是這樣認為的。
顧淩腦中忽然想起一個人,永親王。他身上好像就有個類似的玉扣。雖說京中人人都會攜帶玉飾,但心中的直覺告訴顧淩,就是他。
自己馬上就要前往蒼城,要想知道通信的人是不是永親王,去搜了搜便知道了。
所以一段時間之後,他見蒼城疫病處理妥當,找個借口說自己感染疫病,閉門不出,除了身邊的人,其他人一個不見。當然,能傳染人的病病,還是最好不要見人。性命攸關,沒人敢冒然進來,甚至不敢催促他回京。
這也是他趁機回京的最好時候。
王府若是有人發現進賊,也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以自己的武藝,他有一定的把握自己能逃出來。
想到這裡,他仰着頭的腦袋一頓,垂着頭,俯視地面。
今夜在王府裡并沒有找到有關信件,不過他敢肯定自己沒有找錯人,那枚玉扣就是出自王府。他在書房中見過那些擺件的雕刻手法,它們與玉扣均是出于一個人。
所以,隻要盯住王爺,就一定能找到通信的人。他确定,那個人不是王爺就是他身邊的人,隻要找到機會,一定能從他們口中知道事情的真相。
說起今夜的事情,他想到譚漓。
在王府路上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身後跟着人,仔細一看,發現是譚漓之後便沒有再管。他在書房裡一陣翻找,聽到外面嘈雜的呼喊聲,頓時停下手裡的動作,仔細聆聽外面的動靜。他在房間裡一直有留意外面的聲音,确定譚漓并沒有離開。
此時外面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他立即察覺有人過來。他站在門邊朝外面看,見譚漓即将暴露,理智有一瞬間的消失,他将譚漓拉進來後,心髒忽然狂跳不止。
想起她不斷掙紮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
又想起她逃出來之後第一句話不是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是反問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看她一臉擔心的模樣,不由會心一笑。
真是傻得可愛。
他兀自笑了一陣,笑容忽然停在臉上。他好像明白自己為什麼一見到她心裡的情緒便開始不受控制,難道是因為喜歡嗎?
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在清涼的夜間不由搓了搓。他回想刺殺案時譚漓抓着自己的衣擺,哭得泣不成聲,還非要問自己為什麼不相信她,原來那時心中酸澀是因為不舍得嗎?
他在深夜間休息一陣後,翻身上馬,朝夜間中奔去。
京城中。
自從譚漓離開之後,蕭辰毅和譚潇一起沿着道路往譚府走,馬車被人牽着,落在身後。
“在王府一直和你說不上話。你……在盤城還好嗎?”譚潇側着臉,看向蕭辰毅,眼中關心的神色絲毫沒有隐藏。
“一切都好,雖然有幾場敗仗,但最終還是勝了。你在京中如何?”蕭辰毅道。
譚潇含笑低頭,看着地面,“我都挺好的。母親……”她猶豫一陣,道:“你走之後母親要為我說親。本來家裡都翻修好了,就等着我了,結果蒼城出現疫病,這才耽擱下來。”
“我已經在準備東西,東西置辦齊全才好拜見。”蕭辰毅走在她身側,小步地跟着。
“嗯。”譚潇輕聲應着,點點頭。
“夜深了,回去吧。”蕭辰毅忽然對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