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譚崇淵松開譚漓的手,走向一邊。
譚漓的視線跟随他的身影轉到一邊。他腰上佩戴的玉飾随着他的動作在衣料上來回搖擺,末尾的深藍色流蘇互相纏繞旋轉,惹人注意。
“你不常出門,顧淩也不喜結交外人,你們二人就算要認識也需要時機。可就是因為你不出門,他也沒有機會遇到你,你們二人竟然認識?前幾日陛下舉辦狩獵會的時候你們在樹下說話。若是不認識,以他的性子怎麼可能和你閑談那麼久。你這段時間又頻繁和迎春樓來往,你說,我是怎麼知道的?”譚崇淵一系列推理,直接将譚漓定在闆上,完全沒有辯解的機會。
她隻得無奈承認,“父親慧眼。”
譚崇淵走過來,雙手摁在譚漓的肩膀上,用力一握,使得譚漓重新擡起頭。他深深看着譚漓,認真道:“顧淩雖然是宣甯侯,但他那一族族人稀少,他那一支隻有他一人,又沒有長輩在旁,想要維持顧氏一族的光榮靠他一個是不夠的。我們家雖然沒有爵位,但到底家中有兩位朝中官員,雖然膝下沒有男丁,但處境都是差不多的。你若真心喜歡,為父可為你向他去說此事。”
譚漓肩膀一縮,望着譚崇淵的一雙大眼簡直閉不上,她現在震驚得說不出一點話來。
沒想到父親大人這麼開明,還以為自己會受到訓斥。
不過現在的關注點好像不是這個。
譚漓重新收拾心情,看向譚崇淵,他還是方才那般目光,沉重地看着自己。她心裡很急,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思前想後最終憋出一句,“譚潇還沒有成親呢,我不想先一步。”
她終于找好借口了,心底卻失落落的。
她嘴角往上,努力将臉上失落的皮肉往上推推,終是螳臂擋車。
且不說她不知道顧淩喜不喜歡自己,就是她到這裡來就沒有想過要嫁給他。她從來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就是改變顧淩的結局,或許是因為喜歡,但絕對不是一定要嫁給他。
她來到這裡,感覺每天都被一些事推着走,絲毫沒有停留休息的時間,也沒有思考往後究竟要怎麼過的時間。
她隻知道自己有一個目标,一定要努力實現。其他的,她沒有時間細想,就算現在想來,她也是心驚肉跳,害怕、擔心得不行。
如果不能實現自己的目标,那她來這裡的一趟旅程估計就白費了吧……
她忽然想到衛寒曦,那個說狠話都柔聲肉氣的女子,帶着自己登山祈福的人。眼底止不住地往外冒水汽,一圈一圈,模糊了眼前的畫面。
也不算白費,最起碼交到了一個知心的好友。
她屏住呼吸,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輕輕松開嘴唇,讓空氣更好的進入口腔中,鼻子與嘴巴同時大口吸氣,好一會,她才緩過來。
譚崇淵見她這副模樣,估計想到了什麼,以為她是單相思,顧淩并不喜歡她。他走上前,拍了兩下譚漓的後背,順着她的話安慰道:“沒事,等到你什麼時候想了,再來告訴爹。爹還是很得聖寵的,到時候爹讓陛下給你賜婚,誰家的兒郎清予得不到。”
譚漓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被這一弄,全部都崩塌了,眼淚随着笑聲一起落在地上。
譚漓眼淚嘩嘩,打了一下站在前面的譚崇淵,聲音裡帶着哭腔,“你這是幹什麼,顧淩也很受陛下重視,到時候陛下左右為難,豈不是下了你的面子。”
譚崇淵伸出手,輕輕抹着譚漓臉上的兩行眼淚,笑着道:“誰叫我隻有你一個女兒呢,若是不弄好你的婚姻大事,湘梅可不會放過我。”他像是沒有經驗,隻顧着把眼淚擦幹,絲毫沒有留意到淚珠順着他手的力道往兩邊攤開,整張臉更加濕冷了。
譚漓目光微微垂下,無聲呢喃,“母親……”
她想起那日自己剛到安城的時候,母親躺在床上,臉頰消瘦的樣子,眼淚差點憋不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看母親?”
譚崇淵提及往事,感歎着轉身,“快了,也就這一兩年吧。”
朝中事務一件接着一件,哪裡有時間休息。
譚漓思忖一兩年之後,那時候蕭辰毅大概已經成功了,新朝交替,父親帶着自己回去看望母親,也倒是個好時候。
譚崇淵忽然想到什麼,又轉過身笑道:“不過,你可别擔心譚潇的婚事,她已經定親了。”
“什麼時候的事!”譚漓驚訝出聲。
“就是今天。”
譚府正廳院子裡,堆放着不少箱子。從門口一排排羅列到院門,竟有六行六列,每個箱子都和腰一樣高,更是有一米寬。
“聽說找人擡進來就擡了好久呢。”
譚漓剛過來就聽到前面有人說話,她走在廊下順利拐個彎,看到正廳拐角處趴着兩三個人。後面兩位穿着府中的侍女的衣服,看衣服顔色應當是譚潇院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