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瞳孔一震,手裡的水杯瞬間掉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瓷杯聲。
顧澤軒看到他這個反應,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抹着眼淚直哭,邊哭邊說:“我跟别人講,跟我爸媽講,他們都不相信我,都說我遊戲玩多了撞到鬼了。”
“我才沒有,我就知道嬸嬸你會相信我!”
陸安久久都說不出話來,他忽然想起上午自己修剪黃玫瑰枝葉時手機一直反複響,都是陌生号碼,他就沒管,都讓傭人按掉了,繼續專心修剪手裡的黃玫瑰。
想到這,他抖着聲音問:“所以上午那幾個陌生電話,都是你看到他後打給我的?”
顧澤軒連連點頭,啜泣着說道:“就是我打的,嬸嬸你可能還不相信,我的小表弟也沒死,小叔今天就是來幫他辦退學的。”
他腦海中自然浮現出周清宇的長相,再看看自家嬸嬸一對比,哭得更大聲更激動了:“我好久沒見你了,嬸嬸,我在幼兒園天天看見我表弟,他長得跟你好像啊,我看見你就想起來他了,他們真的還活着,我親眼看見的!!!”
陸安聽到“表弟”兩個字的時候腦海裡已經炸了,清澈的眼睛裡瞬間爬滿紅血絲,幾乎每一寸皮膚都在顫抖,血液沸騰逆流,他臉上浮現出少見的紅色,連呼吸都急促起來,手機都拿不穩了,屏幕一直在晃……
他控制着呼吸緩了很久很久,顧澤軒哭完還聽不見他回話,抹抹眼淚看見屏幕裡的嬸嬸一直在晃,臉色很不正常,他叫了一聲:“嬸嬸,你怎麼了?”
“哐當”一聲,那邊不知道又碎了什麼東西,嬸嬸已經不在屏幕裡了,手機被他放在桌子上面朝白色的天花闆,顧澤軒聽到陸安撥打座機電話的聲音,語氣聽上去非常艱難嘶啞,卻異常堅定:“……幫我訂一張今晚飛往a市的機票,現在就去訂!”
“可是陸總,明天研究所那邊來人,我們約好了上午九點商談關于批量定制高精密……”
陸安已經什麼都想不到了,他有些聲嘶力竭:“時間往後推,這一周我都沒有時間,其他所有工作上的事你發到我的郵箱上就行,現在去訂機票,訂最近一班飛往a市的機票!”
“是,陸總。”
電話挂斷了,又緩了一會兒,顧澤軒的平闆裡才重新出現陸安那張有些充血的蒼白臉龐,明明臉上有些血色應該看上去健康些,但是他太瘦了,導緻其他沒有紅潤的地方更加蒼白,連血氣都遮掩不住他的衰敗憔悴,眼睛裡已經沒有曾經的光彩了。
當年顧景新和孩子的死訊傳來,陸安差點就跟着他們去了,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沒死成,他一直靠吃藥熬到了現在。
所以當他聽到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可能還活着的消息時,才會表現得那麼不正常,甚至有些病态的迫不及待,到了a市,哪怕這個消息時假的、哪怕真的是軒軒他看錯了,他也要親自去一趟,見一見那對酷似他丈夫孩子的父子。
他實在太想他們了,想到每每入夢與他們相見時都不願醒來!
“嬸嬸,你要過來了嗎?”顧澤軒睜着大眼睛巴巴地盯着他看,陸安嬸嬸憔悴得他已經快不認識了,上次見面還是在兩年前,小嬸嬸一直都很疼他。
所以顧澤軒心裡一直都很惦念他。
陸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呢喃道:“是呢,大概明早就會到,到時候嬸嬸帶你去遊樂場玩好不好?”
顧澤軒搖搖頭,堅持說:“不好不好,先去找小叔和小宇,嬸嬸一定很想念他們,對了,我小叔現在的名字叫周庭森,我表弟叫周清宇,我把他們的名字發消息給你……”
陸安的微信上很快發來消息,他的手顫抖地摩挲着屏幕,失神良久,視頻通話已經挂斷了也沒發覺,過了片刻他才啞着嗓音悄悄念了出來。
“周庭森,周清宇,庭森,清宇,小宇……”
是他兒子的名字麼?
眼淚一滴滴地落在了屏幕上,眼前的光景被淚水模糊得細碎化,他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房間悄悄飄散開的淡淡的君子蘭信息素也變得苦澀起來……
就算不是真的,他也要去看一看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