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迪在一個廢棄的農場旁停車,她遠遠瞧見門口已經停了一輛老式的古董車。後備箱敞開,裡面橫放着斧頭之類的銳器。
非同尋常的場景讓她的警惕心節節攀升。
她将車停在了離那輛可疑載具更遠些的地方,敞開車門,沒有熄火。倘若她發現局勢不對勁,便可以立刻逃離這個處處透露着詭異的地方。
她左手拿着槍,右手舉着攝像機,從側邊慢慢地走向敞開一半的大門,蹑手蹑腳地貼在門口試探性地向裡面看了幾眼。
這似乎是一個廢棄很久的倉庫,所有窗戶都被木闆釘死,采光非常差。
從外面向裡看去,弗萊迪隻看見一團黑乎乎的影子搖動着,似乎是在撲打地上的什麼東西。
即便她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也不妨礙弗萊迪看出它如同野獸般的瘋狂,血腥味慢慢飄出來,夾着灰塵的幹燥黴味盈入鼻尖,鈍器撞擊的沉悶聲聲入耳。
吸入肺部的空氣不斷下墜着,死死壓住了她的胸口,拼命地想要榨幹她體内最後的水分。
弗萊迪喉部的肌肉變得僵硬,連幹咳都難以做到,她仿佛感覺自己的血液凝固在了她看見黑影的這一刻。
她可以馬上離開,但她沒有。
弗萊迪狠狠地咬住嘴唇,讓痛感暫時壓住了驚懼。
她飛快地把相機的系帶挂在脖子上,用雙手握緊了槍..柄,泛白的手指微微發抖。
她控制着不停晃動的槍..口對準黑影,忍住恐懼,小心地喊道:“李,你還好嗎?”
倘若那個黑影停止動作向她沖來,弗萊迪·勞茲會立刻開槍,不帶絲毫猶豫地跑上車逃離。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的确,弗萊迪·勞茲女士足夠勇敢,同時也有着一點聰明的勁頭。
如果她貿然動手,好不容易幹翻罪犯的李斯就會白給在她的手上。
同樣,她的獨身闖入讓她得到了在犯罪現場自由行動的特權。在場唯一會提出反對意見的人正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隻可惜這兩種美好的品質并不能讓人忽略她的缺點,在确認自己能夠安全無恙後,她不斷摁下相機的快門大拍特拍,閃爍的白光迫使李斯用手遮住了眼睛,視線裡仍然殘留着模糊的光影。
他在黑暗裡待得太久了些,強光會帶來暫時性失明。習慣了黑暗的眼睛突然受到這樣的刺激,有些刺痛。
“需要我拉你一把嗎?”弗萊迪仿佛才意識到這一點,聲音中帶着笑意問道。
她伸出的手很幹淨,帶着某種濃烈的香水味,濃郁到可以沖淡李斯周圍所有東西的味道,這種氣味聞上去就和她年輕美麗的外表一樣柔軟。
李斯的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接話。
他跌跌撞撞地繞開弗萊迪,緩慢直起身來。鮮紅的血液随着動作從他的手臂滑下,濺落在地上那個生死不知的男人身上,慢慢暈開一小片紅痕。
“說實話,我真的很佩服你能夠單獨制服這個瘋子。”弗萊迪笑着說道,語氣裡帶着小小的恭維,“讓人難以相信,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無視了尴尬的氣氛,極力想從苦主嘴裡套出些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隻不過李斯仍然沒有接話。
如果不是他在呼吸,弗萊迪都懷疑他和停屍房裡的那些先生們沒有什麼區别。
哦,還是有一點不同。
李斯會躲開她的觸碰。
弗萊迪挑了挑眉,也不想自讨沒趣。
她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那個男人的身上,借助相機的閃光,她看清了綁架犯的模樣。
瘦弱,臉色蒼白,嘴唇泛着怪異的紫褐色,他的胸口和脖子上連着一大片血迹,看不見胸口的起伏。他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表情平靜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