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犬妩媚地躺在地上扭來扭去,狗爪子向着空氣連連作揖,盡量裝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樣子。
可阿比蓋爾無動于衷。
摸呀,快摸呀!
狗子有點急,隻能扭着屁股把自己軟軟的肚皮送過去倒貼。
女孩細長靈活的手指從灰白的長毛間穿過,緩慢地順着花紋的方向梳理,這種手法不像是撫摸寵物,反倒更像是賞玩獵物的皮毛。
好吧,不要去想象那個畫面。
李斯眼皮猛地跳了跳,覺得肯定是漢尼拔不知道什麼時候對他施加的心理暗示在起作用。
可能是李斯的視線太明顯了,阿比蓋爾擡起頭,用那雙亮晶晶的藍色眼睛回望着他,蔚藍如海,絲絲卷起的浪波裡盡是一個孩童獨有的純真。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她坦然地詢問道。
李斯心裡懊惱,面上卻不顯。
“這倒……沒有,如果你願意和我說些什麼,得稍微等我一下。”李斯想脫掉自己還在滴水的外套,但是忍住了。
“嗯。”
嘤嘤怪眯着眼睛去拱阿比蓋爾的手掌心,猝不及防被一下捏住了狗嘴。它鼻子裡狺狺地撒着嬌,但小姐姐居然沒有任何想要松開手的意思。
沒聽見狗爺說話嘛!
捷克犬嘤嘤嗚嗚的聲音更大了,如果不是嘴被捏住,它可能已經開始嚎起來了。
撒開手!
狗子有點慌張,但更多的是委屈。
它晃着腦殼兒撲騰了好幾下,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股鉗制狗嘴的力道突然消失了。狗子愣了半秒,跟個伸縮彈簧似的,嗖地一下就竄上了樓。
它在書房和馬修的卧室之間,毫不遲疑地選擇了奔進浴室瘋狂刨門。
淅淅瀝瀝的水聲停了。
“丢死人了你。”
李斯知道狗子粘人精的尿性,阿比蓋爾大概是治不住它。那死動靜,放着不管的話,能把門直接撓穿。
手忙腳亂地随便套了件衣服,李斯像個水鬼一樣伏在門後面,謹慎地開了一條小縫。
狗子一進去,門立刻就關上了。
阿比蓋爾在樓梯口站了一會,聽着浴室裡捷克犬抑揚頓挫的嚎叫,水聲再次響起時,她悄無聲息地進了李斯的書房。
白天,阿比蓋爾注意到李斯總盯着一本綠色封皮的書發呆。
說他在發呆也不是非常準确,李斯似乎隻是單純不想她拿到這一本書,所以率先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是什麼呢?
阿比蓋爾循着記憶,在書架最不起眼的角落裡找到了那個本綠皮書。
她小心地翻開了第一頁。
“緻親愛的伊莉斯·博伊爾……”
阿比蓋爾平靜的表情有些崩裂,她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也正是被李斯或者說伊莉斯本人折起來的那一頁。
一張慘白的郵票夾在中間,阿比蓋爾認識它,這是她們一起在馬丁·路德紀念館裡買的——1990年發行的聖彼得堡教堂紀念郵票。
那天,她根本沒有把她帶回家,可伊莉斯·博伊爾還是死了。
那天,她和她的父親在肢解另一個不幸被她領回家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