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不再自己動手，卻仍然沒有停止過謀殺的念頭。

尼格萊……他根本沒有在劇本裡聽說過，就這樣和他糾纏了十九年。

十九年……人生又有幾個十九年？

他的十九年，從一開始選擇心理學，創辦基金會的時候就錯了。

他就應該當個纨绔，到處撒野，然後随便死在哪兒。

李斯覺得自己很悲哀，他既不夠聰明，也不夠蠢。

庸人的介入，得到的隻有平庸的痛苦。

他管不了任何人。

“我錯了。”

馬修很老實地跪下了，低着頭似乎是在忏悔。

可李斯太了解他了，隻有還有合适的契機，馬修的腦子裡仍然會翻湧着血腥的念頭。

他和漢尼拔是一類人，他們都是李斯所厭惡的那一類。

“隻是這一次。”馬修膝行着過來，抱住了李斯的腿。

“尼格萊·安德魯是連環殺人犯，他本來就該死的。當法律制裁不了他的時候，難道還要任由他活着去傷害更多的人嗎？”

“他的刑期甚至不到二十年，他就算五十歲了也能扣動扳機去殺害一整個素未謀面的家庭。”

馬修的語速很快，聽得出來，他很緊張，甚至說恐慌。

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李斯不知道原來的那個馬修在瘋狂迷戀着威爾·格雷厄姆，殺死各個無辜的人的時候會想些什麼。

總歸不是害怕。

李斯捧住了他的臉，讓馬修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不在意這些。”

李斯的語氣輕柔，就像一個正在哄孩子的母親。

“你要做個好人，至少問心無愧。”

“起來。”

馬修失語了。

李斯拉了他一下，他才站起來。

“你要做個好人，知道嗎？”李斯已經不再流淚了，隻是眼睛還有些微微發紅。

“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

“答應了就做到。”李斯推了馬修出去，準備把他關門外。

一隻手從門縫裡格住了，李斯稍微用了點力氣也關不上門。

“你還好嗎？”馬修很擔心李斯的精神狀态，他想過李斯知道真相之後會無法接受，會崩潰，會和他斷絕關系或者是别的什麼。

太溫和，太平靜的反應反倒讓人更加恐慌。

好嗎？

李斯搖搖頭。

往常馬修要留着，他們一塊兒睡覺，甚至說帶上狗子都行，隻是現在李斯不想再看見他了。

“我在想是不是有一天我也能殺了誰，某個連環殺人犯，隻是因為我擔心我在意的人會受到傷害。”

李斯盡量用開玩笑的口吻在說這件事了，隻是現在聽起來怎麼都很古怪。

他似乎很認真，但又像隻是在開個玩笑。

“如果你想的話。”馬修猶豫了一下，“你記得我們之前的未來計劃裡有成為‘罪犯克星’的。”

這個計劃得追溯到十多年前，李斯和馬修玩模拟警察遊戲的時候。

李斯的switch還被扣壞了一個鍵。

剛說了要做好人，現在又是罪犯克星，馬修的做人底線靈活得都能跑八百米障礙賽了。

“那你還是去S——坐牢吧。”

李斯用力壓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