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喜歡被看出自己到底是什麼人,我把牌揣進兜裡,在夢境總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但我不讨厭這種感覺。空虛寂寞的時候,才是最難受的,我知道她與他的賭約,可我甯願什麼都不知道。
這次也是夢,和我相貌比起來更加成熟的男人折了花放進花瓶,歎息着撿起散落的花瓣,我看着這一幕,想吐的欲望又一次淹沒了全身。頭發卷曲下垂至腰部的男人,長得與我别無一緻。
但我知道這不是我。
……全身心回應我。
我知道這次該怎麼做出選擇了,青年終于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他從手杖中抽出一把木倉,很快很準地朝我射擊。
我沒有躲開,任子彈飛進身體裡,然後一甩牌,我的施術單元已經架在與我擁有一模一樣面孔的人身上,他歎息:“上次你可是直接殺了我哦?這次居然……”
一份柔情居然在他的臉上浮現,我從來不會擁有這樣的表情,ooc了好嗎,隻有真實的出現在我面前的才是我承認的,于是我松開牌,十指緊扣着他的脖頸,扼住了他的咽喉。
血管躍動着朝大腦遠輸氧氣,我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居然感受到一種怪異的安心,于是我問:“你是誰?”
“你不是我,那麼你是誰?”
“你在那裡做出的選擇就是我。”他說,“我住在你的瞳孔裡,我是你的一切,我是你的真實。”
“好惡心。”
男人居然還有閑心笑。
“你當時明明承認了的哦,尤裡西斯,我們是共生的,你看過梵高的《麥田上的鴉群》嗎,若烏鴉化作最終解脫的念頭,紮根在獸的身上,到底是福是禍呢?”
“甯願讓一切都攤在烈日下,可是你忘了,烏鴉落在身上,帶走了殘存的堅持與意志,在時間推移之下一同造化成沙。”
“你上次的決定還是太仁慈了,為什麼不殺了他?你明明很讨厭他不是嗎。”
他試圖對我循循善誘,卻忘了此刻推動軌道把杆的是我,我睜開眼睛,露出那個博士熟悉的笑容,然後毫不掩飾出自己的惡意。我等待他的窒總,總有一天你會認識到我到底恨着誰的。但不是現在。
“你說的對。”我說,“當我是柯拉琪的時候,我會替她毫不猶豫地解決這一切,可惜你的意志是弗蘭肯斯坦。”
“所以,你所認知到的世界隻是整個世界在你意識中的部分投影,以此去推測完整的世界隻是管中窺豹,世界的虛妄印證我們自身的無知。水缸裡的魚不知四周的渺小,森林中的蝶停留在枝頭,他眷戀于自己的洞穴,已經無法再踏出一步。衆人已經習慣于黑色的天空,何時才能逃出虛拟的牢籠。”
“但我不會忘記你的,烏鴉先生。”
我說着,看見花枝散盡,他的終結由我親自審判,看着他的與我一樣的臉,我歎了口氣,對這場虛假的夢境又增添了些許神秘感到好奇。
最後開懷大笑的那天,和流下眼淚的那天,你都還記得嗎?
普瑞塞斯。
我倒是想在你的心緒上賭上一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