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柯搖了搖頭,小嘴巴委屈地撅起來,軟軟的臉頰靠在男人的肩頭,“睡不着,哥哥,我好餓,我今天第一天來,連飯都沒吃。”
肚子咕咕的聲音适時地響起,和着薩柯委屈的聲音喚起了男人心底莫名的憐愛,他伸出手在棕麻床鋪下摸索一番,很快就摸到了一支小巧的營養劑,“喏,墊墊肚子,我們晚上出不去,沒有别的吃的了。”
“謝謝哥哥,”薩柯接過營養劑,“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阮鶴洲。”
薩柯點了點頭,開了營養劑的口子,沒有什麼味道,薩柯隻吮了半支,就悄悄戳了戳阮鶴洲,“哥哥,我給你留了一點。”
阮鶴洲轉頭看向薩柯,他的夜視能力不錯,即使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也能大緻看清楚薩柯的樣子。明亮亮的灰色眼睛正仰着頭看向他,唇邊沾了一點營養劑的殘留,但他的眼神在黑暗中沒有完全聚焦,大概是看不清環境的緣故,連臉上沾了東西都沒有察覺。
阮鶴洲鬼使神差地為薩柯揩去了嘴邊的營養劑,薩柯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正巧舔在阮鶴洲的指節,濕涼的帶着一點滑潤的觸感。
阮鶴洲發現薩柯的舌頭小小的,尖尖的,帶着一點非人的特性,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随即便聯想到了一些獸人的特征,不再多作懷疑。
“謝謝哥哥。”薩柯以為阮鶴洲隻是單純地在幫他擦掉嘴邊的東西,“哥哥,你這麼黑也能看得見嗎?你好厲害哦,你是什麼獸人啊?”
薩柯誇阮鶴洲時婉轉的尾音像探進阮鶴洲心裡的小小絨毛,在他的心上留下癢癢的痕迹,讓阮鶴洲對薩柯的聲音都比之前要溫柔許多。
“鸮。”阮鶴洲沒有對自己的種族多做解釋的意思,也沒有接過那半支營養劑,說道:“你用吧,你一天沒有進食,需要補充能量。”
“好的。”薩柯點點頭,縮回了手又開始吮剩下的營養劑。
兩個人就這麼安靜又局促地待在這張狹窄的床面,薩柯縮在阮鶴洲的身邊,半邊身子都倚靠在阮鶴洲身上,他好像很容易地就相信了阮鶴洲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人,并沒有過問太多。
而阮鶴洲也并沒有覺得薩柯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從一開始薩柯被抓進來時,他就已經觀察過并确認這隻是一個剛進社會就被狠狠一擊的小可憐,這讓他心底的柔軟被瞬間的喚醒。或許是因為薩柯的外貌本身就有喚起旁人保護欲的特殊能力,阮鶴洲便下意識地照顧這個天真的寶寶。
阮鶴洲聽到薩柯在自己身後悉悉索索地轉了一個身,他轉頭就看見薩柯本來跪坐在棕麻上的姿勢變成了坐着,大概是感知到阮鶴洲的注視,薩柯沖阮鶴洲眨了眨眼睛,“哥哥,這個棕麻刺的我腿疼。”
阮鶴洲皺了皺眉,下了床走到薩柯醒來的那張床前,脫下了外套鋪在了上面,并說道:“你睡在我外套上,這件衣服可以隔絕棕麻的軟刺,将就一下吧。”
遠處的大門突然傳來啟動的聲響,夜間巡邏的時間到了。
阮鶴洲眼神一厲,看向從大門□□進來的冷白色的光線,他們的房間距離大門不算近,但巡邏車的速度不慢,他轉頭看向薩柯,一個箭步上去把薩柯抱起來放到了床上,比了一個噤聲的姿勢,随即自己也快速跳到床上,裝作睡着的狀态。
薩柯在昏暗的環境中張了張嘴,被阮鶴洲阻止之後他也就不再出聲了,隻是聽着耳邊傳來的逐漸逼近的巡邏車時,還是在心裡悄悄說了一句:
“哥哥,其實我自己可以走的。”
巡邏車巡視過整個宿舍,強烈的光束掃過每個沉睡的獸人的臉上,觀察他們是否會因為強烈的光源而産生反應,在巡視一圈之後走到門口,用冰冷的機械音報告:
“報告主人,在舍87名人員全部進入深度睡眠,藥劑注射無誤。”
宿舍的大門閉合,短暫的巡視之後,這間關了87個獸人的監牢再次陷入黑暗。
但有一個人,在這黑暗中,再次悄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