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放走那隻羊。”
在研究室的那座陳列櫃前,一前一後站着兩個黑衣人,其中一人身形高大,從頭到腳被黑布包裹得嚴實,隻露出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對面說話的人。
“鬣狗,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的決定,你無權幹涉。”被稱作“大人”的人開口,聲音低沉。
“可大人,那是我們目前見到的,純度最高的實驗品,您不應該放過他!”鬣狗顯然不甘心,他在“大人”面前一直低垂着的頭因激動而擡起,猝不及防地和“大人”的豎瞳對視。
僅僅一瞬間,一股陰森的水汽從大人的體内逸散而出,并迅速将面前代号為鬣狗的人裹挾其中,死死糾纏在那人的脖頸。
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鬣狗在這強大的威亞中很快匍匐在“大人”的腳邊,求饒的聲音無法出口,他便隻能顫顫巍巍地去拽那長袍的一角。
“大人”往後退了一步,靜靜地看着鬣狗的掙紮,旁人看不清他面具之下的表情,但明顯能感受到愉悅的氣息在他身周打着圈跳舞,就像是在看什麼令人愉悅的表演。
而在研究室的暗門處,一條細窄的縫悄悄敞開,密室之内,是因突發狀況臨時躲藏在内的阮鶴洲。
還有窺視着阮鶴洲記憶的薩柯。
早在這兩人進入研究室的一刹那,薩柯就已經認出了其中那個“大人”正是在密室裡咬了他一口的德維特。
至于鬣狗口中的那個“純度最高的實驗品”,毫無疑問就是被德維特放走的自己,薩柯明顯對自己的定位不甚滿意,不太高興地在虛空中撇了撇嘴,對外面的兩個黑衣人在心裡打了兩個大大的“×”,心裡甚至在想着如果有機會肯定一人給他們一角。
身後的小翅膀忽閃兩下帶着主人轉了一小圈,好像已經察覺到了薩柯的情緒,安慰着生氣的薩柯。
在進入阮鶴洲的夢境之後,薩柯的身體恢複了部分魅魔形态,他的眼睛因需要透過阮鶴洲的視角觀察而變為具有蠱惑性的深紅色,耳朵也因需要聽聲音而變成精靈耳,尖尖的隐藏在蓬松的頭發裡,粉粉薄薄的,看着讓人不由自主地想湊上去含住,大概也是甜滋滋的味道。
他身後翹着一條尾巴,從尾椎伸出,深黑色,細長,隻在尾端墜着的心形尾勾上有從黑漸變出的紅,尾勾镂空,中間刻着惡魔的翅膀,相當漂亮,在身後一晃一晃的,時不時探過來環住薩柯的腰,親昵又可愛。
後背的翅膀體型很小,和尾勾中镂空的惡魔翅很像,但又不完全相同,更像是它的幼年版,同樣是黑紅漸變色,忽閃忽閃地在空中頻繁扇動,像個忙活不停的小陀螺。
薩柯雖然在密室裡生氣地轉着圈圈,看着還算悠閑。但門外的情況顯然不如裡面這麼輕松惬意。
将死的鬣狗最終被德維特放了一馬,他大口大口地在地上跪趴着喘着粗氣,被死亡驅散的理智回歸,便不再敢試圖去抓德維特的衣角,拼命地在地上叩着道歉。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德維特俯下身,一隻手插進鬣狗的兜帽,拽着鬣狗的頭發将他揪了起來看向自己,面罩在叩頭時脫落,露出那張已經被黃色的皮毛覆蓋在雙頰的十分醜陋的臉。
“不要幹涉神的旨意。”
德維特低沉着聲音說。
“是,大人。”
聞言,鬣狗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般癱軟在地上,虔誠地低下了頭顱。
或許是鬣狗的虔誠換得了德維特微末的寬容,他直起身,踩在鬣狗的身上,說道:“那個人,是共神賜予我們的禮物。”
“保護好他,不要讓他受到傷害,同時,也不許他離開。”
德維特說完這句話,便從研究室離開了,鬣狗則在原地趴伏着一直到德維特的聲音完全遠去,他才緩慢地從地上起身,走到了研究室中緊鎖的金屬櫃前,打開并取出一支針劑,悄悄離開。
那針劑是什麼,有什麼作用,密室内的人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