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身為學生會會長的堀北學主動提醒他這件事情,是一種暗示他不要自作聰明的警告,還是...對于他過往有所耳聞的威脅?
要知道,他曾經所在的國中,社團項目因為他的存在,自然是全國級别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隻比自己大兩屆的堀北學有所了解,也并非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赤司并不會害怕,他隻是對對方驟然生出一種期待來。即使“被挑釁”這件事本身讓人惱怒,可許久未曾體會過的陌生情緒依舊會讓人難以抑制地産生其他情感。。
當赤司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橋本欲言又止的模樣被他收入眼底,他叫住他:“橋本。”
橋本不知内情,聽到自己的姓氏,連忙站住:“嗯?”
“你有什麼想要報名的社團嗎?”他回過頭去,望見坐在自己位置上的紅發少年擡起頭,笑着看向他。
微塵在空氣中上下浮動,明亮的光束穿過透明的玻璃,在那個人潔白如新雪的面上柔和地刷上金漆。這是一幅足夠美好的畫卷,此刻被橋本收入眼底。
即使是無神論者,但在這一刻,橋本曠闊的知識面依然讓他情不自禁想起古往今來種種寓言。他先是想到,這樣的人物扔到奧林匹斯的聖山上,怕是也不會遜色分毫,又下意識嫉妒起上帝的不公來:若非刻意安排,怎麼能讓一個人挑不出瑕疵來?
更可惡的是,這樣的人竟然不是自己。他既然不是自己,又為什麼要出現在自己周邊?
哪怕橋本從未做過彌撒,也打心底不認為神明真實存在。但奇特的是,此時此刻的他竟然真心實意地責怪起對方來。
這種情緒化的胡思亂想甚至有些接近孩子氣的抱怨,對于橋本正義來說是如此稀少,說出來,甚至能讓昔日好友大跌眼鏡的程度。
隻可惜,此時的他注定無法單純地享受這短暫的想象力橫飛,對方的疑問将橋本迅速趕到獨屬于思考的絞盡腦汁裡。
“...暫時沒有。”橋本不知道赤司想要怎樣的答案,他糾結半晌,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我會去籃球社。”或許是因為他的回答過于真誠,聽到橋本的回答,赤司面上的神情更加柔和了些。他彎了彎眼睛,聲音不算大,被僅僅離他幾步的橋本清晰地聽在耳中:“所以,如果你另有安排的話,不用顧及我。”
像是覺得這句完全以自己為中心的話聽上去有幾分自戀,擁有良好修養的少年抿唇輕笑了一下。他直視橋本,清澈的眼眸仿佛上好的玻璃珠,是多少孩童夢裡都想夠到的珍奇:“僅僅是高一而已,你的精神沒必要緊繃到這種程度。”
緊繃嗎...或許吧。橋本不知道如何評判這句話,或許“他竟然能夠評判這句話”的事情本身就是錯誤的。
面對對方這樣明顯帶有玩笑性質的語句,橋本也下意識地露出笑容回應過去。他的笑容同樣親切,充分彰顯主人想要表達的滿腔友善。當然,意料之中,除去有且僅有的“親切”,很難看出他額外的回應來。
即使無人傾聽,橋本也不得不在内心默默為自己辯駁幾句:緊繃并非他的本意,而是為了追尋對方腳步的一種下意識行為。
——他是如此的鬥志昂揚,以至于和他待在一起共事的那段時間裡,比我一生的任何時候來得都要辛苦。
這是曾經的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還隻是民主黨人的時候,他為紐約參議員的位置來回奔走,以至于引得他的同事抱怨出這樣一句話來。
“我會這麼做的。”
這樣清晰地明白自己目标的人按住了自己内心種種情緒,他語氣有力,這樣認真地保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