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宣接過她手中酒壺:“我自斟自飲便可,你去照看阿舒阿棋吧。”
蕭夫人無法,咬了咬唇,起身離去。
一步登天?這美夢,做過今夜,便夠了。
她側首,聲音清幽,對身側的婆子道:“消息遞過去了嗎?”
“遞過去了,崔夫人極是生氣呢。”
蕭夫人彎了彎唇,眼底一片森寒。
上元佳節,京都處處燈火通明,紅黃白青各色的燈籠挂滿街頭,圓的、長的、方的、奇形怪狀的,應有盡有。
街上人頭攢動,青年男女成雙成對,情意流轉,濃郁逼人。
沈家的馬車于秋白樓前停下。
沈櫻從車上下來,略微理了理裙擺,被侍從簇擁着踏入秋白樓,進了約好的雅間。
推門進去時,她腳步微頓,望向端坐其中的人。
“謝郎君。”沈櫻輕聲道,“來的這樣早?”
謝渡從椅子上起身,拉開身側另一把椅子,示意沈櫻入座:“今日清閑些,無事可做,先到了一會兒。沈姑娘來的也不晚,還沒到約好的時間,盧伯母還未到。”
沈櫻眉眼一彎:“請人吃飯,當然要早來一些。”
她看向踏枝:“别我帶的酒拿來。”
轉過頭看謝渡:“這酒是我親手釀的,謝郎君替我品鑒一二?”
謝渡略微詫異:“沈姑娘會釀酒?”
沈櫻輕笑:“皮毛而已,釀的不好。不過是想着但凡天下美酒謝郎君應都見過、嘗過,無甚稀奇的,為着特殊,才拿了這酒過來,若是不好,謝郎君千萬别嫌棄。”
謝渡笑了,“能讓姑娘親手相酬,渡榮幸之至。”
他接過踏枝手中酒壇,拔開酒塞,醉人的酒香彌漫了整個房間。
謝渡贊道:“好酒!”
沈櫻莞爾:“謝郎君不嫌棄就好。”
謝渡重又塞上酒塞,在她身側坐下,側目看向一側仆從:“去門外接一接盧夫人。”
沈櫻手指微顫,看向踏枝:“踏枝,你和霜月一起去。”
踏枝點頭,扯着一旁的霜月出了門。
室内醉人的酒香中,隻餘下二人。
謝渡主動開了口,“那日我說的話,沈姑娘考慮的如何?”
他指的,是求娶之事。
沈櫻轉過頭,雙目清晰明亮,對上他認真的眼眸,沉默片刻,又将頭轉回去:“我無意嫁入謝家。”
謝渡問:“為什麼?”
她的目光落在門前的屏風上:“謝家門第,非我可攀。”
謝渡不以為意,緩緩笑了,漆黑瞳孔卻冰冷:“我謝家門第,如何比得上宋妄?太子妃做得,謝家婦便做不得嗎?”
沈櫻跟着笑了,直視他的眼睛:“正因高攀了他,才有今日下場,我又如何敢再次癡心妄想?”
謝渡垂眸,“是我冒犯了。”
沈櫻沒說話,雙眸看着他,未曾移開分毫。
驟然察覺,眼前的男人,似乎并非傳聞中明月清風的溫潤君子。
咄咄逼人的強勢,令人不可招架
謝渡移開了目光。
沉默彌漫于二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