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鲸:“你們有血緣關系?”
霓虹燈閃爍下,炒飯盤上不剩一粒米,全都被謝見洵吃了個幹淨,隻剩下些油漬反射着天花闆的燈光。
謝見洵連忙搖頭:“沒有。他是我的管家。”
這下霍鲸來了更大的興緻,酒杯放回吧台磕出清脆聲響,那頭的酒保尋聲望來,被他揮退。
“區區管家而已,你這麼怕?”他眼底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一般管家肯定不會有這般權利,甚至能在雇主面前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拿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恐怕不是什麼普通管家,而是像攝政王一樣的存在。
謝見洵心想,那可不是區區管家。
父兄從小缺席,是他将謝見洵從小養大,大小事事無巨細地一手包辦,陪伴了他前面所有人生。
他的老師、他的兄長、他的朋友。
他的家長。
謝見洵閉上眼睛,重重地歎口氣,滿是憂愁。
他舉了一個格外形象的例子:“就好像你爹突然跟你說,兒子我愛你,跟我結婚吧,你是什麼感覺?”
霍鲸:“……”年輕男人露出嫌惡表情,“他要敢這麼說,我第一個擰了他的腦袋。”
謝見洵:“我也是這麼想的。更何況……”
霍鲸:“更何況?”
但接下來謝見洵不再說了。
他又一次嘗試喝了口清水酒,還好,大約有着第一次的心理預期打底,辣度已經在他的可接受範圍内,甚至還能嘗到一點回味的甘甜。
更何況,那是一個無情的仿生人。
物理意義上的無情。
廣播鈴響,甜美女聲出現,請全體乘客回到自己的座位并系好安全帶,本飛船的第一次躍遷即将開始,請大家不要慌張,耳鳴和眩暈是正常情況。
兩人離開霓虹燈架下的吧台,謝見洵走在前面,霍鲸散漫地跟在後面,手裡仍舉着那杯沒喝完的酒,一錯不錯注視他的背影。
好不容易被勾起了興趣,卻不說了,叫他心裡有點發癢。
年輕男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飛船在平穩飛行三天後,由星流引發的震動逐漸減少。
謝見洵也差不多熟悉了整個飛船的架構。
哪裡能吃飯,哪裡能玩耍,都是霍鲸帶他一起去的。
好像隻有最剛開始的一頓飯,他付了錢,之後全是這位好心的先生提前幫他付賬。
最後挑眉笑,叫他玩不盡興不許走。
于是他們打了各種桌球,在電玩室花一小時一百塊,玩激烈的雙人對戰遊戲,或者點了私人影院看電影。
霍鲸問他想看什麼,謝見洵想了半天,選出個遠航軍暴打星盜狗頭的題材,霍鲸居然也同意了。
結果發現是個爛片,特效三流到好像領居家的狗在滾鍵盤,當星盜飛船穿模的時候,兩個人都沒忍住,窩在軟座裡狂笑半小時。
霍鲸将拼接塊外套脫了,扔在地上,露出穿黑色緊身衣的精壯上身,腰線收緊,墜着銅扣的細繩繞過脖頸,落在胸口處,随着他的動作晃動。
謝見洵也瞪大眼睛,一點不懈怠。
他手裡抓着電玩室附帶的手柄,在霍鲸人物攻擊進入冷卻後解除防禦,發出連招,一舉将其擊潰。
謝見洵從地上一躍而起大聲歡呼:“赢赢赢赢赢了!!!”
霍鲸懶洋洋道:“恭喜啊,十局終于赢了一把。”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謝見洵眼前晃了晃。
謝見洵一點不氣餒,高興得好像百戰百勝:“能赢一次就夠了,我才不貪心——”
兩人同時擡起頭,聽見頭頂的廣播喇叭裡傳來電流聲,伴随着輕微震動。
依舊是廣播,女聲甜美:
“各位旅客,飛船即将進入東境領土邊境,在五分鐘後與空間站對接,請各位旅客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帶,準備交接。”
女聲重複了一遍,話語有些機械。
兩人離開電玩室,霍鲸走在前面,謝見洵小兩步追上他,一前一後回到中央大廳。
他坐到自己座位上,拉過安全帶,往裝置裡扣下。咔哒,謝見洵愣住,感覺哪裡有些不一樣。
一擡眼,對上霍鲸幽暗的神色。
霍鲸冷聲道:“安全帶解不開。”
謝見洵連忙去按打開安全帶的鎖,果然,按了毫無反應。
霍鲸倒是比他鎮定得多,無所謂般伸直腿,道:“我可從沒見過空間站交接要鎖死安全帶的。”
飛船安全帶系法複雜,避免乘客在躍遷中途被甩飛,但對接空間站并不是什麼劇烈的動作,高端些的航空公司甚至允許乘客自由走動。
而現在,更像是在限制他們行動。
頭頂燈光明亮,在場許多乘客都發現安全帶怎麼打不開,急忙呼叫乘務員。
“是不是壞了啊?怎麼打不開了!”
“乘務員!我想上廁所,麻煩你幫我開一下安全帶!”
“小孩,小孩哭了,衣服被安全帶勒住了!你們這個飛船怎麼回事啊,連熱水都沒有,還不搭理人!我要投訴!”
“我現在就投訴……诶?”
很快幾乎所有人都發現,飛船沒有信号,光腦再連不上星網。
從前艙裡走出來一位漂亮的乘務員,所有人目光投向她。
她說話輕聲細語,卻帶了股輕蔑意味:“請各位乘客稍安勿躁,我們的飛船正在與空間站對接,為了防止意外,才鎖定了安全帶。”
乘客安靜片刻,又爆發了:“我乘過這麼多次星際航行,哪有空間站交接要鎖安全帶的?!”
“果然是二等民航,一幫騙子!你們是不是想詐騙了?不交錢不開鎖?!”
“等我落地,我馬上聯系律師,我要投訴你們!”
飛船側邊轟隆作響,外加機器移位的摩擦聲,飛船終于和空間站完成了對接,要進行交換物資、清理廢料與常規維護等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