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江縣牢獄裡,殷明放的那場大火,“燒死了”白小黑。
蔡非同的噩運便開始了。
剛開始還僥幸想要瞞過此事,熟料,他下獄的那位公子的真身竟然是京城戶部侍郎白錦家的三公子白璞,刑部尚書沈慶山的嫡親外孫。
這是蔡非同千算萬算,沒算到的。
蔡非同甚至叫來了張自閑,詢問了一番後,在書房裡絕望地大呼一聲,“嗚呼哀哉——”
很快,黃州府衙就差人來羁押蔡非同。
張自閑主動把白璞生前的「萬民書」遞了上去。
同時,連夜趕寫了訴狀,怒斥蔡非同無緣無故将白小黑下獄,同時甚至想要掩蓋牢獄失火詳情。
黃州府差役看了看,很是滿意,押上了蔡非同,邀請張自閑一同前往黃州,面見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張自閑琢磨了一下,找來史竺,小黑屋的燭燈下密謀起來。
入井撈肉已經過去頗久,史竺身體恢複如常,他聽到張自閑表明後,忙道,“老大,你要去黃州?帶上我一起?”
“此事非同小可。”
“老大有何打算?”
“你可想為你師父報仇?”
史竺重重地點了點頭,低聲咬牙道,“做夢都想,殺了蔡非同,給師父報仇。”
“殺蔡非同不用你操心,小黑的親哥也快要上任了,到時候他肯定是要為小黑讨說法。”
“那如何用我們的方式報仇?”
張自閑目光炯炯,“讓知府、讓朝廷拿着「萬民書」,還有小黑生前的事迹,追封他。”
史竺愣了一下。
“怎麼?”
追封一個小捕頭,從未有過的先例。
無論在大啟,還是在前朝。
史竺摸了摸張自閑的額頭,“師父,我理解你,想給我們捕頭争功勞……可是,讓朝廷這麼做,怎麼可能?”
張自閑拍掉了史竺的手,“瞧你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白小黑是何人?刑部尚書的外孫,他怎麼就不配?”說完,得意地豎起了拇指。
史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是,虎父無犬子。像我等草民,自是不配,師父肯定是配的。”
得到了史竺的同意,張自閑心裡有了底,“行,我行前往黃州,你在江縣等我消息。”
荒唐的事情,滾雪球般,一件又一件,按時發生。
白小黑沒有殺害穆有才,卻被冤枉,強制入獄。
而蔡非同也沒有殺害白璞,因有人要公報私仇,而被強制受審。
黃州府衙。
新上任的知府包一諾正襟危坐在桌案前,面色黝黑,身材較矮,體型肥胖。
右側桌案坐着一位身着朱紅色官服,溫文爾雅,謙虛恭訓的公子,正是白璞的長兄白琛,這是他剛從戶部調入黃州通判的第二天。
在包一諾的安排下,兩人共同審理蔡非同殺害白璞一案。
包一諾深吸了一口氣,拍響了驚堂木,中氣十足的大喝道,“帶殺人犯蔡非同!”
很快,蔡非同帶着腳鐐手鐐,被仆役們押入公堂。
“蔡非同,你可知罪?”包一諾冷哼道。
蔡非同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擡頭看了看包一諾,目光一轉,看到了白琛。
心裡冷笑,且不說包一諾的來頭——白琛眼裡的刀就足夠令他尴尬至極。
被蔡非同藐視,這令包一諾憤怒無比,“看來不用點刑,你是不認罪了?來人,大刑伺候!”
“且慢。”白琛起身,對包一諾禮貌的鞠了一躬,“還請包大人容我問一二。”
包一諾眼睛轉了轉,點頭同意。
白琛的面子不能不給。
聽哥哥說,白琛可是王爺欽定的通判,也不知跟王爺有什麼「特殊關系」。
白琛嗓音清冽,語調平和,氣場格外穩重,“蔡非同,你為何将我弟弟說成是殺害穆有才的兇手?”
“不知令弟身份,卑職确實不該妄自判定。”
“哪怕是普普通通的捕快,也不應該如此草率定案,”白琛緩步走到蔡非同身邊,俯身看向跪在地上的蔡非同,“在你眼裡,一介小民就可以随意定罪?”
蔡非同沉默,半晌,問道,“白大人,您知道令弟的性格,若不是他自願,沒人能強迫他。”
白琛皺眉,“可是據人證所說,是你強迫他入獄。”
蔡非同辯解道,“當初是魏知府和宋通判二人的吩咐。”
包一諾大喝,“大膽,現在還誣陷魏宋兩位大人!你說你是受人命令,那麼,可有诏令?”
蔡非同搖了搖頭,确實沒有。
包一諾愈發得意,“可有文書?”
蔡非同接着搖了搖頭,面如死灰。
“那你所說就是誣陷!誣告!”
包一諾證明存在感後,滿意的靠在椅背上,摸着他的八字小胡須,如一頭懶洋洋又得意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