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又忍不住為自己申辯了一句:
“這裡可是1994年耶,筆記本電腦也還沒流行起來,你是指望我去搬台笨重的台式機吧?win95都要到明年才會推出呢!”
“……你這份資料,真夠精簡的。”無視他那番狡辯,夏油傑盯着第一頁就隻打印了一個姓名和一張随手拍的照片,第二頁開始索性就是一張白紙的所謂情報,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幽幽地刺了他一句。“就算是懶得打字,你就不能口頭補充說明一下嗎?”
“诶——這些并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氛圍!氛圍啦!” 英靈悟吐了吐舌頭辯解,而後像是驅趕蒼蠅似的揮揮手,同時眨巴着他那雙湛藍的眼睛blingbling地盯着夏油傑,試圖啟發他GET到自己的意圖。起初他還是自信滿滿的樣子,隻是在與夏油傑長時間的大眼對小眼之後,漸漸地便有些憋不住了,像洩氣的皮球那樣軟趴趴地滑到了桌上,“什麼嘛——傑居然這麼沒有靈感的嗎?”
他保持着趴倒的姿勢,頭卻仰起直直地望向夏油傑,臉上滿是失望之情,藍眼睛裡滿是犀利和譴責,像是在看着一個負心漢:
“傑已經徹底抛棄了浪漫嗎……明明我們以前每次出任務之前,輔助監督都會搬出電腦,打開那——麼——一大疊的照片擺到我們面前……明明才和我分開一天都不到,居然已經把對着資料互相吐糟這麼有意思的團建給忘記了嗎?”
見到夏油傑微微一愣,而後不自覺地露出歉意的表情,英靈悟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下,又忍不住鼓起臉抱怨了一句,“再說了,傑你以前不是都不看的嘛?”
要是知道傑會去翻,他肯定會做得再用心一點的啦!
“額……這不是你給我的……”夏油傑現在還不是那個做了十年【邪】教頭子把撒謊當喝水那樣自然的騙子成年人,雖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看到五條悟這麼氣急敗壞的樣子,臉上還是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赧然。
五條悟給他的東西,他哪次不是珍而重之地對待的?他交待自己的事情,哪次他沒有用十二分的精力做得漂漂亮亮的?——真是過分。
聞言白發英靈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後,他像隻炸毛的大貓那樣跳起來撲倒了莫名其妙的黑發男人,“傑,你犯規!”
“欸——诶诶?”
一番打鬧之後,兩人不再是面對面坐着,五條悟把椅子搬到夏油傑的旁邊,一手攬着對方的肩膀,一手點着那疊隻打印了名字的照片,一個一個地向他做着介紹: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傑隻要把他們當成魔術界的禦三家就行了。他們三家的祖上制作出了聖杯系統,因此這三家的後代有優先權。隻要他們有參戰的意願,聖杯會優先選擇這三家的人成為禦主。”
“魔術界?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組織?都能自成一界了,規模應該不小吧?”夏油傑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白發英靈一眼,聖杯、英靈、魔術這些名詞怎麼聽都像是同一個體系内的東西,但在此之前連他都從未聽說過,就像這個悟一樣是突然出現的,簡直就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似的。
“哈哈哈,也沒有傑想象的那麼大呢!”被試探的白發英靈大笑起來,态度鎮定自若,半點沒有被人揭穿謊言的尴尬,“也就是十八世紀開始發迹的三個小家族,抱團躲在鄉下犄角旮旯裡一門心思地搞研究。把咒力稱為魔力,自封為魔術師,所謂的魔術界也是這座城市裡的咒術師們私底下搞出的組織,就連總監部都看不上他們。”
夏油傑:“……”
你看我信不信你的鬼話連篇!?
還有,哪裡的鄉下可以擁有如此龐大純淨的靈脈?話說回來,靈脈這個概念跟詛咒完全不搭,之前他為什麼沒注意到呢?
還有還有,日本在天元大人的結界籠罩下,哪裡有什麼動靜能夠逃出他的耳目?啊……對了對了,之前他都沒注意到,這裡分明沒有感受到任何天元的氣息……
見他似乎陷入深思,英靈悟有意無意地打斷了他的思索,手臂一個用力,差點沒把毫無防備的黑發詛咒師給勒死。
“咳咳咳,悟,快松手!我……無法……呼……吸……”
夏油傑一邊咳嗽一邊猛拍他勒住自己脖子的手臂,這個混蛋,不想告訴自己就不告訴,下這種黑手算什麼本事?
腹诽間,他的身後空間裂開,鑽出一隻恐怖的咒靈,向英靈悟攻去。
“說不過就動手也太沒品了吧?傑,正好我們很久沒動過手了,來吧,哈哈哈。”
在盡情地互毆了一場之後,倆人這才再度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商量正事。
“總之,禦三家的在這個時間應該已經擁有令咒了,所以pass。”
見到夏油傑看過來的迷惑目光,因打了一架而心情舒暢的英靈悟難得地給他透了點底:
“我們當年可沒參加過聖杯戰争,那現在穿越時間過來自然也不在正常參賽的名單之内,我們必須要在當年的七組禦主中挑選一組,取代他們的位置才能參與進去。”
“可是我現在已經擁有令咒了吧?”夏油傑沖他舉起印有鮮紅符文的手背,猶自不解地問道:
“難道不是自動占據一個名額?”
“呵,這可是下一次的聖杯戰争的參賽資格證,你說呢?”
英靈悟搖了搖手指,一個高大的男人卻硬生生拗出了JK的氣質來,也是一種本事。
“所以我們現在等于拿着第二場次的演唱會的票,想要去看第一場演出。就隻能找個有第一場次票的人,跟他換票?”
夏油傑表示他get到了,于是他向後一靠,癱在椅子上,用手指敲敲桌面,示意英靈悟趕緊把剩下那四個禦主介紹一下。
呵,倒是會差遣人。白發英靈冷笑一聲,他五條家家主什麼時候這麼伺候過人?
讀懂了他那雙卡姿蘭大眼睛裡的拒絕的黑發詛咒師眯了眯眼,嘴角向上勾起,雙手握住對方的雙手,绛紫色的眼眸深情款款地盯着對方,“Sa~to~ru~”
“……嘁。”忘記這家夥當年有多會蠱人了。
白發英靈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去,十多年的分離使得他多少忘記了一些瑣事,其中就包括他這位摯友的某些惡劣特質,在某些特定時候有多拉得下臉皮。
經過一番簡單的介紹,夏油傑把目标定在了這四人中最沒有背景的Caster禦主雨生龍之介身上。
決定了人選,接下來就是制定作戰計劃了。
隻是脫離了輔助監督,倆人對于如何高效地搜集情報都有些苦手。夏油傑純粹是不熟悉冬木市的地下勢力分布,而五條悟則是習慣了将這一切交給五條家或冥冥解決,一時之間竟是陷入了僵局。
“傑,這可不妙啊。”
“悟,要不我們還是去拜訪遠坂家吧。”
“不行呢,禦三家是一定要參賽的,大聖杯在比賽過程中會逐漸成型,這個過程需要禦三家的人不斷微調,甚至其中的愛因茲貝倫家還會額外派遣一個人造人來作為輔助。”
“人造人?”
“嗯,傑可以将其理解為人型聖杯,算是引導大聖杯成型的鑰匙?”
“……”
“嘛,所以我才說到哪裡都有活太久的老橘子。”
“我聽說這屆的人造人有個女兒,是下屆聖杯戰争的鑰匙備選,傑你要是覺得不忍心可以跟這位人造人交換條件,替她毀滅愛因茲貝倫家救出女兒,我相信她一定很願意跟你定立束縛的。”
“?人造人還能生子?”
“啊,還能用來替愛因茲貝倫家招攬魔術師呢!我記得她的丈夫是個有‘魔術師殺手’稱号的賞金獵人,這個設定是不是很熟悉?噗哈哈,傑你的表情好難看,是想到那個天與咒縛了吧?哈哈哈——”
“閉嘴,悟。不要跟我提那隻野猴子!”
任性的白毛貓貓是會聽人話的嗎?
那必然是不能的。
于是兩人再一次打了起來,椅子翻倒發出巨響,還有拳頭擊打□□的聲響,直到酒店服務員前來敲門,尴尬地說樓下的客人投訴他們動靜太大,并不動聲色地往房間裡張望。
好不容易應付完服務生,夏油傑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發。他之前有在房間裡設下【帳】,隻是他忘記這邊沒有天元的存在,【帳】的效果減弱了很多,以緻于連他和悟打架的動靜都遮蓋不住。
“看樣子我們需要跟其他魔術師一樣打造個魔術工房了。”在服務生走後再度現身的英靈悟看着房間裡的一地狼藉說道,随即再度隐去了身形。
“傑,那我就先去外面轉轉找下适合做臨時基地的地方了哦。”
“喂,等一下——”
夏油傑感覺着房間裡已經感受不到的氣息,似是想到什麼,轉頭打量了這一地狼藉,額頭立馬爆出了青筋。
“五、條、悟!”
你有種逃掉收拾房間,有種今天晚上就别回來了!
而此時利用瞬移已經跑到了遠坂宅附近的英靈悟似是接收到了摯友的怒氣,打了個哆嗦。
“唔,不妙,傑應該很生氣吧……讓我想想該怎麼哄他。”
他一邊遠遠地看着遠坂宅,蒼藍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牆壁看清宅邸内部發生的事情。片刻之後,他就瞬移離開了此處,又出現在了一座很普通的公寓上空。面無表情地盯着窗内那個妹妹頭的青年,英靈悟沉思片刻,再度瞬移離開。幾次瞬移之後,他閃現在一座警署的上方,臉上現出糾結掙紮,最後還是使用靈子化隐身進入了警署之中。
在檔案室中翻閱連環殺人魔的資料,查找出他最後一次作案時的地址,而後跑去現場尋找殘穢。
五條悟覺得他可真是個小天才,居然能想出這麼棒的主意:想想看,居然勞動他這個最強來做這些通常是由輔助監督來完成的事前調查,還有循着殘穢去搜索一個普通人的殺人犯,這番誠意足以令傑感動得淚眼汪汪了,不僅能夠使他忘記之前偷跑的事情,一定還會感動得握着他的手對他說“悟你真是最可靠的摯友”。
于是,當夏油傑在半夜時分被他從被窩裡薅起來,一個瞬移挪到一座一戶建上空,而後就被兜頭灌輸了一番大少爺是如何艱辛地找到雨生龍之介的過程以及對方正在作案的過程之中的叙述。面對着重強調了自己在調查過程中的辛苦,用邀功的表情注視着自己,身邊還飄着小花花的白發英靈,夏油傑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最後還是借着一戶建内亮起的魔法陣的光芒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以免自己一個沖動之下把好友變成了咒靈玉。
“悟,那是不是召喚陣?我們是不是應該加快動作,不要讓人把英靈召喚出來?”
“哎?可是——”
“沒有可是!來不及了,上吧,悟——”
被一把推進室内的白發英靈有些委屈,他不明白為什麼好友不誇獎自己。傑不應該是一臉感動地誇獎自己長大了嗎?不應該是眼淚汪汪地說“悟沒有你我可怎麼辦”的嗎?這不應當——
于是炸毛的白毛大貓一發【蒼】轟掉了紅發青年的腦袋,隻是已經被啟動的召喚法陣還是繼續運行了下去。
緊随着白發英靈進入房間的夏油傑感覺手背一陣灼熱,似乎手背上的鮮紅印記顔色變深了些許。與此同時,地闆上的魔法陣似乎隐隐要與他産生鍊接。
“試問,你就是召喚我的禦主嗎?”
一個低沉的男中音出聲詢問,吸引了夏油傑的注意力,他轉頭看去,隻見魔法陣中的霧氣散開,出現了一位高大的男子,梳着大背頭,眼睛又大又凸出,很像是金魚的腫泡眼,顯得很是詭異。
“這裡沒有你的禦主。退場吧,Caster。”不知是哪句話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白發英靈一下子沉下臉來,他的手裡不知何時竟已經搓出了一發【茈】,幾乎是在話語落下的瞬間,他就将【茈】丢了過去。于是,在原本的故事中召喚出了海魔,掀起無數腥風血雨的Caster還沒來得及踏出召喚法陣,就湮滅在了恐怖的能量球中。理所當然地,這座房子也徹底地解體了。
“咳咳,”夏油傑伸手揮散了依舊彌漫的煙塵,一個被反捆住手、堵住嘴的小男孩瑟瑟發抖着從他的身下探出頭來。
“……”夏油傑看着這個眼中蓄滿了淚的小孩沉默不語,房屋塌掉的瞬間,他隻是下意識地拉了這個男孩一把,他對自己說:我隻是不清楚這到底是個小咒術師還是猴子,所以才庇護了他一下。但他心裡清楚,自己隻是習慣作祟,下意識地去保護了弱者……
揮手切斷綁住男孩手的繩子,他沉默地看着小孩連滾帶爬地跑遠,而後回頭看向從剛才起就很沉默的英靈,卻看到白發的英靈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什麼。
他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去,隻見白發英靈手中的是一本看上去很古舊的書本。白發英靈打量了這本書一番,忽然拉下繃帶,将這本書打開翻了翻。
他的這番舉動引起了夏油傑的注意,他忍不住出聲詢問:
“悟,這是什麼?”
“Caster掉落的寶具……A+等級的對軍寶具哦!傑,我們撿到寶了耶。”
白發英靈大方地将書本拿到他眼前,夏油傑正要接過,卻被他伸手錯開了。
“傑,你不會想碰的,這可是人皮書。”
“人皮書?”聯想到血淋淋的人皮,黑發詛咒師不由得皺起了眉。
“嗯,螺湮城教本。我拿到手裡的時候獲得的知識是這是一本黑魔法書,能夠召喚并使役深海中的怪物。最重要的是,這本書具備作為魔力爐心的能力,也就是說,拿着這本書,我也可以冒充Caster了耶。”
英靈悟越說越興奮,他不由得轉過頭來用bulingbuling的目光看向夏油傑,拖長了音調喊道:“傑——”
見到白發英靈臉上那遮掩不住的搞事的渴望,與摯友臭味相投的本性使得自身也蠢蠢欲動起來的黑發詛咒師不由得扯出一抹微笑。
見到這熟悉的久違的表情,英靈悟睜大了眼,随即眯眼笑了起來。
啊啊,搞事!搞事!
——兩個人渣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