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錢沒有勢力的話……您覺得憑借我這一張臉被當成魔女的風險有多高呢?”溫特摸上了自己的臉。
其實他已經算是五官深邃的類型了,大約因為他是北方人,本身就是身材高大的,可是和這個世界的人的外表還是格格不入。
用外表來區分敵我實在是人類的基礎操作了。
咖喱夫人沒法反駁。
這種風險不是單純地有一雙藍色眼睛就能解決的。
通過一點手段毀掉他的眼睛就是了。
人類能活幾十年,要說幾十年一點意外都不會有那是不可能的。
“我現在打算攢錢在富人區買一棟房子,通過這種方式和一些有地位的人認識一下。”溫特不喜歡社交,可是這個問題不是能讓他任性的。
相比起貧民區或者平民區,富人區對溫特來說安全了很多。
他們雖然有着信仰,但是從咖喱夫人也在某些大學工作就能看出來,他們也知道通過科學的手段能夠解決問題,不至于像今天咖喱夫人這樣被人堵上來,要求殺人償命。
更講究道理。
而且相對來說教會也不太可能在富人區那樣随便拉幾個人把他們當成魔女,哪怕是為了社區的穩定,富人或者貴族都會稍微給教會施壓。
因此,溫特真的很需要錢,而且越早得到越能夠提前準備這一切。
“我就是打算僞裝一下貴族。”溫特在咖喱夫人面前說着他大膽的計劃。
咖喱夫人看着他,覺得他這個計劃挺瘋狂的,但是仔細想想,卻又覺得這好像隻是過安穩日子基礎的要求。
“你……有想法就好,如果有我能幫你的地方和我說一聲。”咖喱夫人想想說道。
“實在是太感謝您了。”
咖喱夫人看看溫特:“如果你真的感謝我,我覺得你需要考慮一下我的一個建議。”
“嗯?”
“你盡量别去管那個孩子了。”咖喱夫人的眼神晦暗不明,“這話可能非常自私卑劣,但是這是我真心的建議。‘魔女的孩子’聽這描述就足夠讓我清楚他有多絕望了。”
“溫特,絕望之人做什麼都是有可能的。絕望是一種毒藥,深入腦髓,滋生瘋狂,直至扭曲一整個人類,讓一個人從根底就飽受苦難。”
“你沒法想象,一個‘魔女之子’除了你,還會試圖抓住什麼樣的稻草。”
“可是你救了我啊。”溫特并不覺得咖喱夫人人品有問題,他隻是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
“你不夠絕望。”咖喱夫人解釋道,“那對于你來說還不到真正的絕境,而且我觀察了你一段時間,再加上有人為你擔保……”
“誰啊。”溫特從來沒想過咖喱夫人救他這件事情還有這樣的背景。
“哦,這個不重要,而你看起來也不會接觸這些。”咖喱夫人沒解釋。
溫特的好奇心很重,但是咖喱夫人不問他也不好再說,左右應該是什麼奧術師之類的存在。
他暫時沒有和其他奧術師接觸的打算。
他現在根基不穩,本身的處境就很危險。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抗住拷問,要是真的哪一天被人抓住了,那他就惹大禍了。
就在溫特低頭沉思的時候,窗口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咕唔。”一隻綠眼睛的黑貓從溫特後面落地,發出了可愛的聲音,它的嘴巴裡還叼着一隻老鼠,看了溫特一眼之後試圖蹭他的褲腳,但是被看着老鼠突發潔癖的溫特躲開了。
黑貓無語地看了溫特一眼,翠綠色的眼睛裡帶了一絲鄙夷,它輕巧地從溫特腳邊溜走,雨露均沾地蹭了一下咖喱夫人的裙子,然後翹着尾巴叼着老鼠跑掉了。
溫特習慣性地看了一眼貓屁股。
公的。
等着黑貓消失之後,溫特還聽到貓咬碎老鼠頭骨的聲音,随後便是吧唧吧唧吃老鼠的進食聲。
這是隻會抓老鼠的好貓。
“埃德很幹淨的。”咖喱夫人說。
但是貓幹淨,老鼠不一定幹淨。
一些瘟疫就是老鼠身上的跳蚤傳播的。
“回到之前的話題,你有問過那個孩子他對魔女的态度嗎?”咖喱夫人的問題讓溫特微微一震。
他瞬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有人不需要被拯救,有人不想要被拯救。
不是所有被迫害的人都會憎恨加害他們的人。
有些不被認可的人甚至會比一開始就被認可的人更加努力證明自己的純粹。
正所謂有時候二五仔比敵人更能狠下心來。
查理真的憎恨教會嗎?
溫特之前因為擔心戳到他的傷心處,所以從來沒有提這個問題。
這個世界的信仰可是基于“如果不信仰神明,那麼生命就非常容易被死神剝奪”這個規則。
他一般也不會把人往這麼惡劣的方向去思考。
溫特吐出一口濁氣。
咖喱夫人眼睜睜地看着他整個人都蔫了,好像某種信念從他的骨子裡流出來了一樣。
其實她原本還想再說點别的,可是溫特這個樣子實在是讓她有點不忍心再說下去了。
善良不是什麼壞事,如果溫特不是個善良的人,她壓根就不打算花心思幫他。
“這樣,我相信你的判斷。”咖喱夫人歎了口氣,“你回去再看看,等着你真的要搬離了再來我這和我确認一下後續。”
咖喱夫人這麼說,溫特反而不太好意思答應下來了。
萬一呢?
他總不能拿咖喱夫人和他的安全一起賭吧?
咖喱夫人指使着溫特去她的桌子邊上找到了一張邀請函:“對,就是這張。我的同事最近要進行一場學術展示。如果你有空的話,你就過去看看吧,順便看看現在有什麼專業比較适合你,我可以給你寫個推薦信。除了當沒法放到台面上說的作家職業之外,總得找一個正經的工作才能正經混入上流社會吧。别看教會對這方面的東西管的嚴,但是所謂上流人還是很愛看這類的展出的。”
溫特看看那張邀請函,舉辦人是一個叫夏爾科的人。
展出的主題是“青年到成年魔女的新穎處理方式”。
咖喱夫人的同事應該也是奧術師吧。
這個夏爾科不是叛徒就是在搞左右互搏的戲碼。
溫特傾向于前者。
“對了,這場展出會有很多教會的人過來。你就盡量不要使用任何法術了。”咖喱夫人雖然是詢問,但是實際上這是一份不允許被拒絕的好意。
教會也不是沒有超自然的力量,他們自然也有一些手段來檢查奧術師。
奧術師不使用法術的時候,他們可能完全是依靠瞎猜來抓魔女,但是一旦使用法術,就會像是夜晚的火光一樣,也許會因為夜晚其他的燈光讓人注意不到某個燭火,但是一旦有人注意到,那就真的很難逃脫了。
溫特感覺到了深深的頭疼,他都上了二十多年的學了,好不容易水了個博士,艱難結束了自己最後的學生生涯,難道還要繼續上下去嗎?他這輩子就和學校杠上去了嗎?
他隻是穿越了一下,又沒有變年輕。
他總不能把自己的學位證拿出來給别人看吧?他穿越的時候也沒貼身帶着,這個世界也沒法認可。
某一瞬間溫特甚至惡向膽邊生,琢磨着自己幹脆僞造個學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