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流搶占了第二輪的位置,但不敢大意。
他舔了舔唇,心裡緊張,這次目光死死盯着莊家手上的骰子。
大大,大大……
李二流在心裡不斷念叨着,目光灼熱,像是黏在上面扒不下來。
他這次可是把全部家當都給賭進去了,一定要一雪前恥。
于桑之也随手把剛赢的所有給投進去。
比起一臉緊張的李二流,她就顯得雲淡風輕多了。
微顫的睫毛如蝶翼抖動,妩媚柔弱。
幾個圍着的賭徒也竊竊私語,眼睛流連在骰子上,在心中猜測應該是大還是小。
于桑之一如既往把銀子都放在了“小”上。
等到骰子停下來的時候。
不等于桑之目光落在骰子上,已經有人代替它把腦袋湊到了骰子上面。
——“又是小。”
看清了骰子上的點數,嗓門大的賭徒不由驚呼出聲。
語氣裡夾雜着激動和驚疑不定。
幾個賭徒看于桑之的眼神都變了。
他們都以為于桑之是個誤入賭坊的小可憐,卻沒想到,人家一賭一個準,比賭坊的老賭鬼還厲害。
看美人的目光和看賭王的目光相互轉換,都落在了于桑之一個人身上。
角落傳來嘈雜聲……
“聽說來了個厲害的,兩次猜兩次中。……在哪兒呢?”一身草屑木渣的老頭從縫隙裡鑽了進來,順着人的目光落在閃閃發光的于桑之身上。
他是個老賭鬼了,一直賭一直賭,平日裡就泡在賭坊裡,沒有媳婦,也沒有孩子。
隻知道往賭技厲害的人裡湊。
“讓讓,讓讓。”他說着,仗着自己身子佝偻,能彎腰能低頭,成功鑽了進去。
他鑽進去之後,第一眼不往那美人上看,反而往骰子上看,整個目光如要燒了那骰子一般。
骰子看起來平平無奇,沒什麼關竅。
老漢又是歎息,又是遺憾。
他的背後——
“猜小好,以後我們都猜小。”壯漢們趁着這個空隙,暗暗私語。
“我說呢,我上次在這桌猜大怎麼輸了,原來是這樣,我下次一定猜小。”
“對,猜小。”
“你看李二流那豬肝一樣的臉色,可打臉了吧?!”
李二流确實臉色漲得通紅,整個臉和豬肝一樣。
他到現在仍然不敢置信,自己怎麼就輸掉了。
背後還有兄弟在虎視眈眈:“這把你總算又輸了,該讓我來了吧?我都讓你兩場了。”
李二流一口氣堵在喉嚨裡上不來,渾渾噩噩給人讓開了位置。
李二流的兄弟頂替了李二流的位置,把袖子裡的銀子拿出來,一股腦壓在“小”上,又把鞋子裡的銀票也拿出來,放在了銀子下方:“來,這次我來。”
兄弟吸收了李二流的教訓,知道應該壓小。
和李二流一般無二的自信在他的眼底,手握緊拳頭,牢牢盯着面前的人和骰子。
莊家也聽到了這桌應該猜小的言論,不過他沒當回事,依舊是技術娴熟地耍着骰子,按照李二流兄弟的要求,讓他再開一局。
既然對面猜小,于桑之也無所謂,把銀子放在了大這一面。
骰子咕噜噜直轉。
就連其他桌上的賭客都跑過來了,湊在外面露出一隻眼睛或一隻嘴巴,緊緊盯着這一句。
“啪。”骰子被按在了桌上。
李二流兄弟摩拳擦掌,信誓旦旦:“開。”
莊家還沒動,眼睛落在于桑之身上,于桑之也點頭,便揭幕一般來了蓋。
“唉!!!”猜小的人唉聲歎氣,不可置信:“不是說都猜小嗎?怎麼又變大了?”
這如戲劇一般的劇情讓周圍賭徒心中不由發散思維。
莫非這姑娘是個大賭王,此次來着是來踢館的!?
莫非這姑娘運氣屬實好?今日老天爺都幫着她?
大清的戲劇咿咿呀呀,百姓都能看上一兩眼,雖然比不得閣樓裡的大人物專門坐着打賞花兒,但也能說出些耳熟能詳的戲劇。
這美人不就和戲劇一樣嗎?
盡讓他們意外。
這好運氣,連垂着小辮子的莊荷都不由地看了她一眼。
于桑之無動于衷,任憑誰來都奉陪到底。
等到了最後,十幾場的賭局無一敗績,反而讓她收貨了無數的銀子。
這可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既是女子,又是美人,還是個這樣脆弱的美人,卻一夜賺了能有這麼多銀子,恐怕賭場都換不過來了吧?!
賭到最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于桑之玩夠了,看了眼自己腳下的小鐮刀,捧起所有的銀子籌碼,清淩淩的眼神望向賭坊的莊荷:“能否給我全部換成銀票?”
“呃……”莊荷雖然主持了這麼多年,但少有近距離聽過哪個大美人的聲音,朦胧動聽,悅耳迷人,尾音都像勾着不經意的小鈎子,比他家嘩啦啦挂在祠堂當啷作響的鈴铛還要好聽,這麼一問之下差點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