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男人支支吾吾地含糊應着,一邊使勁讓蠶娘沒力氣抱怨。
他心想,什麼祖上留下來的錢?
女人就是好騙。
龜奴領着官爺到青樓裡的時候,官爺一下子就愣了。
他愣愣看着眼前那張如清水芙蓉的臉,看起來聖潔又幹淨,比他見過的縣令老爺家的小姐都還要嬌,還要媚。
他皺眉,一張麥色的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領他過來的龜奴:“你說是她搶走了你們的錢?”
“是啊。”龜奴連忙點頭。
這件事他不用人作證也能夠自己作證:“官爺,你看,我兜裡的錢都沒了,就是她昨日給搶走的。”
龜奴指着柔柔弱弱的于桑之,又示意了下自己的兜。
空空蕩蕩,連個屁都沒有。
官爺不相信。
龜奴連忙說:“我的銀子都被我咬了一口,有我的牙印,搜搜她身上,有我牙印的銀子肯定在她身上藏着。”
龜奴信誓旦旦,他昨天見到于桑之把所有繳來的銀子都放在袖子裡了,今天他領了人來搜她袖子,一定能搜出來。
官爺擰緊了眉,看了一眼于桑之細細弱弱的小手,又看了她單薄瘦弱的身軀,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龜奴:“你當老子傻?就她這樣還能搶你的錢?你怎麼不說是你把錢硬塞進去非要捉髒呢?”
他可見過太多這樣肮髒的事情了。
要是平時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知肚明地包庇一次,偏偏這姑娘看樣子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薄弱女人。
要是他把這女人給抓進大牢,告示一挂,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他行私舞弊,弄虛作假。
要玩花樣也不知道找個能讓人信服的。
衙役頓時拿不懂事的眼神看向了龜奴。
仿佛在說,你不能找個壯實一點的女人,再來找我說搶劫?
龜奴真的是冤枉死了,他要是真的是遵循了老鸨的意思,看上了這女子,使了壞計,把錢硬塞給這可怕女人,再強行找官爺想要讓這女子屈服也就算了,偏偏他還真是被打劫的。
這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龜奴苦着臉,辯駁又辯駁不出來,咬碎牙齒活血吞又強咽不下去。
一時間面色又青又紫。
關鍵這樣也就算了,還有人專門給他拆台,想要在于桑之面前表現。
被于桑之收服的女人和被于桑之打服的龜奴湧上來,一股腦把衙役和喊人過來的龜奴給圍住:“是啊,是啊,你把自己的銀子給塞到姑娘手裡想要栽贓就算了,居然還把官爺給請來了。”
嘴巴靈活又妙語連珠的李二花罵道:“也不看看官爺是誰?也是你能糊弄的?”
這話一說出來,官爺頓時就贊賞地看了李二花一眼,覺得這女子的話真中聽,說到他心坎上了。
“如今害官爺白跑一趟,累了官爺不說,還耽誤了官爺的公事。”天天無所事事杵着門檻的衙役被哄得心花怒放,被李二花拉着坐下:“官爺辛苦了,官爺先坐一會,喝口茶潤潤嗓子。”
新來的茶葉泡在茶水裡,很會看人眼色的李二花在逢場作戲裡各種錘煉過,對這等事情如火純情:“官爺這茶怎麼樣?雖然比不得官爺平日喝的,但也是我們能拿出來最好的了。當然,比誰那也比不了官府裡的。”
“不錯。”衙役被伺候得心情舒暢,茶葉口齒留香,官府裡的茶葉都留給了官老爺,哪裡輪得到他?他心情一好,就幫于桑之說話,指着領他過來的龜奴罵道:“以後說話做事多動動腦子,别當别人都是傻子,任由你糊弄,好在今日來的是我,要是來的是别人,小心當場發飙。”
龜奴難堪極了,還在狡辯:“不是我,我當真是被她給搶了……”
然而此刻他話說的再多,也沒有人信。
甚至李二花還摸了于桑之的袖子,掏給龜奴看:“看到了沒?看到了沒?哪裡有你的銀子?還混着牙印,也不嫌惡心。”
官爺也翹着二郎腿,指着龜奴說:“冥頑不靈,冥頑不靈。”
等到了最後,被集體洗腦的龜奴自己都記憶錯亂,疑惑難道當真是他要把銀子塞給那女人的?而不是那女人搶了他的銀子?
官爺坐了好一會兒,終于要走了。
走之前還把冥頑不靈的龜奴給帶走:“像這樣的,應該按到我們衙門,打上幾個闆子就清醒了。”
李二花送官爺出去,露着笑臉,應和道:“對,官爺多打他幾個闆子,讓他醒醒腦子,等他腦子清醒了,再把他放回來。”
官爺連連點頭,拎着一臉困惑的龜奴就回了衙門,恰巧遇上自己另外一位同事。
“哎,你出去了?”那位同事問道,又看向他手上提的人:“這不是早上讓我去處理搶劫案的那個嗎?”
官爺驚奇:“搶劫案?難道你也被他拉去了?”
兩人雙雙瞪眼:“對。”
那位同事指着滿臉疑惑和迷茫的龜奴:“就是他拉我去處理青樓的搶劫案。結果!子虛烏有。”
提着人的官爺一拍大腿:“巧了,我也是。”
他說:“我也被叫去處理搶劫案,也在青樓。”
兩人對視了一眼,互相都感到氣憤:“他這是把我們當傻子騙呐。”
“沒錯。”提着人的官爺氣急了,一腳提到龜奴的膝蓋上:“必得打他二十大闆。”
“打他三十大闆,我說他再犯就重罰的。以後可不能再讓人給忽悠了。”
“沒錯,等會就告訴其他人,聽到有人叫他們去處理什麼青樓搶劫案,一定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