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幹淨了……”法斯特坐在床上,捂臉抽泣。
塞列奴神色微妙。
魔王指天發誓:“我沒有撅祂。”
塞列奴一臉卧槽。
魔王立刻強調:“也沒有被撅!”
很明顯的,塞列奴松了口氣,然後遞上了濕毛巾。
雖說『謊言』制作出來的東西會随着時間推移消失,但擦拭後污漬轉移的這個事實卻可以保留。甚至因為這種特性,還能指定丢棄污漬的地點……
這能力不去做家政真的可惜了!
阿諾米斯坐在椅子上,一邊擦臉,一邊打量着這個不速之客。
誠懇地說,這畫面多少有點不可描述。塞列奴趕來後,很快地制住了法斯特。以防萬一,他們給祂戴上了刻有符文的秘銀手铐和腳鐐,塞列奴說這就夠了,因為在這裡的隻是個投影而已。但不知為何,明明是正義執行,看起來卻像變态貴族在強迫良家婦女……
話又說回來,雖然城堡裡有刑訊工具很正常,但是塞列奴拿得這麼順手,總感覺有點微妙……
法斯特悄悄張開指縫,與魔王對上視線的瞬間,立刻泫然欲泣,我見猶憐。“你、你們要對我做什麼?”祂像小鹿一樣驚慌失措。
“别裝了。”塞列奴無動于衷。
阿諾米斯剛想提醒他對未成年友善點,就聽見這個一百多歲的孩子咯咯笑起來。祂仰躺在床上笑得踢起腳,鐐铐叮當作響,過了好一會兒才翻回來趴着,手托腮凝視阿諾米斯,卻在問塞列奴:“那你呢?你這個流着肮髒血統的卑賤家夥,又要玩這種愚蠢的過家家遊戲到什麼時候?”
法斯特根本沒把阿諾米斯當回事。
在祂看來,這不過是塞列奴用謊言編織出的一個玩具。艾薩爾豢養的這頭忠誠又愚蠢的狗,經曆漫長的等待後終于失了智,轉而在替代品上尋求安慰。
這可真是……可悲又惡心。
“對陛下放尊重點。”塞列奴低斥。
“尊重。”法斯特咬着這個詞,一臉你們這是在玩什麼play的嫌惡。“好吧,尊重。”祂拖着鐐铐離開床,卻在接近魔王前被塞列奴擋下。但祂不依不饒,身體前傾硬是探了個腦袋過來,“尊敬的陛下,你要拿我怎麼辦呢?”
“折磨我?”
“處決我?”
“又或者……征服我?”
“可以!我允許了!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祂放聲大笑,打從心底裡蔑視這個傀儡魔王。這樣一個依賴着塞列奴活下去的廢物,又能對自己做什麼呢?“來啊,正面上我啊!然後從中汲取那麼一丁點兒可悲的尊嚴的幻覺,你以前從未得到、将來也不會擁有的尊嚴!”
“什麼都可以?”阿諾米斯若有所思。
“什麼都可以。”法斯特眼神輕蔑。
阿諾米斯激動了:“塞列奴!快去寫封勒索信,我們用祂換點東西!”
法斯特:“?”
“打聽下,你家糧食儲備怎麼樣?”魔王搓搓手,笑容燦爛活像個掉進糧倉的鼠人,“你放心,我們不貪,大約二十萬噸主糧和一萬頭豬就行。當然,要是有更多,我們也不會拒絕。”
法斯特:“??”
“噢,你是不是數學不好?沒關系,魔族數學都不好,不要自卑。”魔王鼓勵地拍拍少年的肩膀,“簡單換算一下,大概就是你家領地年産出的六分之一吧。你可是尊貴的大公爵,要少了就不尊重了!”
法斯特:“???”
見法斯特久久沒有回話,阿諾米斯小心翼翼地問:“難道真的要太多了?對不起,我忘記北邊氣候太冷了,想必你們也過得很窮吧?這樣吧,如果一時間拿不出來,分期也是可以的。但是分期的話要交滞納金,百分之五的複利可以吧?已經很優惠了。”
“恐怕不行。”塞列奴已經在憋笑了,“陛下,這隻是個投影,殺了對本體影響也不大,沒有勒索的價值。”
“你是說……用這家夥換不到東西?”
“對。”
“留在這裡還浪費我們的糧食?”
“對。”
“顯然祂還不打算幹活?”
“正是如此。”
阿諾米斯頓時一臉嫌棄:“那沒用了。殺了吧。”
法斯特:“喂!!!”
奇恥大辱!簡直是奇恥大辱!不過是塞列奴的玩具,竟然敢無視祂!
憤怒令法斯特臉頰绯紅,眼睛亮得像星星。祂撲過來揪住魔王,開始了一長串的報菜名:“看好了,在你面前的是冰霜降生的龍之子[1],不朽的龍魔女,七大罪之『怠惰』的公爵,北境的冰雪玫瑰——我就在你面前!你竟然什麼都不做!”
“不是,報菜名這種事自己來做,是不是有點挫……”
“你說什麼!!!”
阿諾米斯猶豫了。
法斯特得意地看着他。怎麼樣,終于意識到祂的價值了?
“要不……”阿諾米斯求助地看向塞列奴,“把祂留下來,給奧維利亞打一頓出氣?”
“那誰啊!”法斯特怒了,“不行!你必須來搞我!不搞今天别想走出這個門!”
阿諾米斯:“……你變态啊!!!”
祂追,他逃,繞着塞列奴開始二人轉。一個怒吼“快搞!快搞!不搞就是看不起我!”,另一個悲鳴“不搞!不搞!你不要過來啊!”,空氣中洋溢着快活的氣息。塞列奴杵在中間,活像秦王繞柱走的那根柱子。最終,他歎了口氣,一把揪住法斯特的後領,把魔王從祂的魔爪下解放出來。
“陛下,如果沒有決定好對祂的安排,我就先帶去地牢了。”
“趕快的!淨耽誤我幹活!”
……
塞列奴在前,法斯特在後。月光将他們的影子投在牆上,拉得很長,很長。
距離他們上一次見面,像這樣站在一起,也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