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他眼睛對視,玲納上手戳了戳,就聽見一抽一抽的,有規律的聲音。
【嗯?】
嗝!嗝!——嗝!
劉虎瞳孔渙散,腦子還沒回來,身體就對恐懼做出本能反應,開始止不住地打嗝。
玲納不懂他在幹嘛,就随着音律拍手,幫他數節拍。
玲納拍一下手,他嗝一聲,拍一下,他嗝一聲……直到劉虎徹底清醒,滋哇亂叫,用四肢爬着後退,狼狽地逃離這個案發現場。
玲納為他鼓了鼓掌。
【小東西還挺好玩】
剛剛在這裡的三個人,一個跑了,一個被吃了,最後隻剩下玲納。
嘶,應該把那個人類留下才對,他可是弄破了她的棉襖呢!玲納心疼地看着自己棉襖上的洞,不知道該用什麼東西來補。
别人穿的棉襖都整整齊齊,再不濟也打着補丁,隻有玲納穿破襖,棉絮直接飛出來,多沒面子。
她收起觸手,有點不開心。
“喂。”一個聲音從玲納背後傳來。
玲納咂麼着嘴,轉過頭。
一個女人的身影隐藏在樹底下,靜靜觀看着玲納的一舉一動。
樹枝層層疊疊,影子從上方遮擋了孫其麗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唇角彎起,那一抹瑰麗的顔色,比血還要紅。
誰也不知道孫其麗什麼時候來的,究竟看到了些什麼。
但她臉上沒有任何恐懼或者意外,還興緻高昂地起哄:“精彩!十分精彩的一場表演。”
“謝謝。”玲納非常有禮貌。
孫其麗笑着搖頭,向她走過來:“你果然不是人。”
關于這一點,玲納認為自己可以和她達成默契共識。
“繼續往前走吧,”玲納說,“或許我們的目的地一樣呢。”
她朝遠處望去。
林子裡的迷陣模糊了方向,但那股彌漫在空氣中的香味沒有變,姥娘廟實在過于誘人,玲納幾乎要醉在這股味道裡。
空中飄起了小雪,給地面蒙上一層白霜。樹坑裡最先堆積起白色,像雪花,也像嚼爛的碎紙,風一過就飄起來,往更遠處飛。
劉虎連滾帶爬地跑到大路上,林子裡發生的一切都像一場可怕的夢魇,但他身上殘留的黏液,和刻在靈魂裡的恐懼都告訴他:
那不是做夢,是真的!
他在空蕩蕩的樹林裡慌不擇路,遠遠看見一個人影,也不管是誰就撲過去大喊:“救我,救我啊!”
那人正推着車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車輪就在劉虎跟前停止轉動。
劉虎吓得半跪在地,用膝蓋在雪裡滑了兩下,他感覺自己趴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上面,這才擡頭一看。
原來他的手正扒着一個木車輪,胳膊肘一動,就從上面蹭掉一層鮮紅的漆。
見了來人之後,劉虎的心終于重新落回肚子裡,他知道這下終于有救了,激動地大喘氣,忙不疊給那人指路:
“我看見人了!逃跑的女人!就在那個方向。”
車轍印彎彎曲曲向外延伸,木闆上躺着一個昏厥過去的女人,血迹和紅漆混合在一起,沿着車轍往下流,斑駁的紅色為這片土地染上異樣的活力。
那人順着劉虎的指向望去,看不見人影,但他腰間的一顆大銅鈴铛開始滴溜溜打轉,響聲悶悶的,很是特别。
“好啊,我們去抓人。”那人重新擡起木闆車,慢條斯理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