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年心中頗為惶恐,他其實并不确定,隻知道皇後去了玄冰閣,但具體幹了什麼他一概不知。
江嘉年緩了緩,鎮定道:“皇上,不論此言是否屬實,齊王不都是幫了江家嗎?”
楚襄恹恹地癱軟在座榻上,這皇帝怕是做不久了,宛如自言自語般問道:“朕該怎麼辦。”
江嘉年說:“陛下乃是純正皇族血統,血脈裡流淌着先帝的骁勇和睿智,之前隻是被賊人蠱惑了心智……您是皇上,是天下人的君王,難不成還怕他區區齊賊?”
楚襄聽他說的憤恨,心中也燒起怒火,在齊流逸面前也窩囊夠了,他可是皇上,為何要懼怕和讨好别人,這天下都是他的,誰敢忤逆?他不僅有禦林軍,還有手握兵符的忠将!
江嘉年看時機成熟,掩去得意的笑,道:“皇上,鋤奸臣不能急于一時,需養精蓄銳,歸攏人心,還得陛下多委屈些時日,一如既往那般行事,剩餘的交給臣去做就好。”
楚襄搖頭:“談何委屈,朕相信你。”
江嘉年為人貪婪,觊觎皇位許久,早已暗中養兵,隻待有朝一日擊斃齊流逸,登基為皇。
他借皇帝的手鏟除了不少忠臣名将,卻不曾料到在江家這裡出了茬子,江鴻雲老了人卻精明,一日不除一日惶恐。
“皇上,臣有一計。”江嘉年突然開口,皇後是否攀附上齊家他不得而知,也無從下手查起,如今唯有利用好皇帝才是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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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芮歡在刑場昏倒,再次醒來時已過申時。
睜眼看向床沿,她無力地笑了笑:“又讓你們擔心了,照顧我辛苦了。”
映雲搖頭,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并沒有意料中的滾燙,心稍稍平靜下來,笑道:“主子,照顧您是奴婢分内的事,一點也不辛苦,這葪柏果實作用果然極佳,昨夜主子受了寒到現在都未像以前那般高燒。”
江芮歡笑:“父親他們都如何了?”
映雲回:“主子就放心吧,梁護衛護送老爺和家眷們回府的,應該一切安好,老爺臨走前還在叮囑,主子要在宮中照顧好自己,莫再因為江府的事受其牽連,福人自有天佑。”
江芮歡點頭,目光有些黯淡,宮中的規矩瑣碎繁冗,哪怕江家剛經曆過生死大難,昏迷不省之際,她還是先被送到了寝宮。
她想立即去江府,可是沒有皇帝的應允,後妃出宮何其艱難。無法去探望父母,在宮中照顧好自己也算給她們省心了。
江芮歡起身,感知着身體狀況,除了雙膝輕微的刺痛,其餘一切安好,她将手搭上映雲胳膊,說:“映雲,躺一天了,我想出去走走。”
深秋季節,天色随着時辰的推移暗沉的愈發早,晚霞已落,僅留天邊的一輪赤紅。
江芮歡才踏出門檻,外面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江芮歡被眼前的陣勢一驚,禦前大太監馮永攜聖旨而來。
饒是一頭霧水,江芮歡還是先行禮接旨,頃刻,馮公公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皇後江氏芮歡德才兼備、名門佳媛。先皇贊之,深得朕心,故賜……賜居鳳鳴宮,欽此!”
江芮歡聽完,遲遲沒有答謝,沁偏宮的宮門在楊公公進來後就擠滿了人,此時聖旨内容怕是傳遍了西六宮,一牆之隔,她聽到了許多窸窣地讨論聲。
于外人而言,這道聖旨是賞賜,但于她而言卻是惶恐,今日她逃脫滅族之災,以皇帝的性格,沒有來罰她,反而給她賞賜,這是何意?
江芮歡不安地攥緊手帕,聲線微顫:“馮公公可知,聖上為何突然賞賜?”
馮永瞥了眼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欠身道:“皇上的聖意咱家不敢随意揣度,既是賞賜,娘娘便謝恩罷。”
畢竟是貼身伺候皇上的禦前太監,妃子見了都要禮讓三分,江芮歡不敢多言,柔和的笑了笑,接旨:“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離去,江芮歡在院内尋了個木椅坐下,看着地面的縫隙發呆,如今莫名其妙就得了賞賜,皇帝顯然是有意恩寵,按宮中制度,若是真住進鳳鳴宮,怕是離侍寝不遠了。
江芮歡腦海裡一閃而過昨夜的場景,頓時思緒紊亂,怎奈她的記憶好似缺失了般,每當回憶起重要時刻,腦海都變成一片空白。
若是昨夜沒有成功,齊王也不會出手相助吧。
索性将頭埋進臂彎,淚花在衣襟暈開,侍寝前失貞,這又是誅九族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