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芮歡低頭,強壓下眼裡的淚花,手用力地抓了下衣襟,然後又迅速松開,似乎已經做好決定。
齊流逸打量着她,隻見她穩了穩呼吸,笑着拉開衣衫,白嫩的肌膚展露無遺,繡鞋輕踮,纖手附上齊流逸的雙肩,嫣然含笑,低語:“不怕。”
齊流逸噙着笑,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低頭深嗅了下小皇後身上的香。
半響,她才撩起小皇後的手腕,目光移至她的肩峰,許是肌膚太過嬌嫩,被狗皇帝觸碰的地方已然有些發烏,她輕歎:“還真是嬌貴的小東西。”
江芮歡不明所以,她偏頭,蹙眉開始暗惱,當時隻覺得疼,沒想到竟然會留下痕迹。
若說先前江芮歡的嫌棄算是橫見側出,那此時就是赤-裸裸地厭惡。
“去沐浴吧。”齊流逸說着便攏了攏她的中衣。
江芮歡愣着,遲遲沒有動身,面對“惡人”,她不得不多加揣度,層層剝離他表達的含義。
“還不去,是想和本王一起麼?”齊流逸戲谑道:“本王倒也不介意伺候娘娘沐浴。”
江芮歡一聽小臉吓得煞白煞白,心裡跟着緊張起來,深怕齊流逸來真的,急忙脫口而出:“不勞煩王爺了。”語畢,逃命似的跑去了偏殿。
人影消失在視野,齊流逸肆意笑出聲,這也太不經吓了。
江芮歡坐進浴桶幾乎是一氣呵成,這迅疾地動作讓映雲頗為震驚,她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衣衫,拍了拍灰塵,道:“主子不必心急,映雲來伺候你就好。”
江芮歡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目光緊盯着浴簾外,映雲說了些什麼她全然沒聽進去,她想齊流逸不會真的進來,于是拿起浴架上的皂莢就往肩頭塗抹。
她不喜這暴政的帝王,連帶着他的觸碰都覺得難受不已,明明隔着很厚的衣裳,可江芮歡就是覺得髒了似的。
等到映雲将衣裳撐好轉身,江芮歡的肩頭已經被她自己搓的通紅,映雲驚地張了張嘴,急忙跑到她身邊:“主子,您好好歇息,讓映雲來伺候。”
江芮歡是父母兄長的掌心寵,本就是家中幼-女,養的自然是嬌慣些,又因兒時幾經夭折,更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肩頭洗幹淨了,應該是剛才搓的用力破了皮,現在又侵在水裡,難免有輕微的刺痛。
映雲知曉主子怕疼,眉目間滿是自責,她輕吹那破傷的地方,雖然沒見血,但對于嬌貴人來說肯定是疼的,她哄道:“主子,映雲等會去給你拿些金創藥敷一敷就不疼了。”
江芮歡坐在浴桶裡,時不時地朝外看一眼,不知怎地,映雲一開口,她的眼淚就簌簌地往下淌。
是驚吓後的短暫崩潰,亦是點點不自知的委屈,這些層層疊加後,人就變得不堪一擊。
映雲知曉她最近的壓力,隻能無聲地安撫,江芮歡由低聲抽泣到沙啞哽咽,終是哭累了,這才接過臉帕将淚痕擦拭幹淨。
整理好情緒,她朝映雲笑了笑:“去更衣梳妝。”
褪去華麗的着裝,再看博古架上素錦的衣裳尤為清新淡雅,江芮歡擡手輕拂錦花軟緞,準備更衣時,轉念又想到屋外侯着的人,琢磨了好一會兒,最終裹上了寝衣。
她默默安撫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了,齊流逸也沒有那麼可怕不是?起碼他對自己還算溫和,若是扭扭捏捏的,倒顯得矯情了。
在屏風後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邁着步子出了與室。
她特意将映雲派了出去,殿内應該隻剩他們兩人了,但是環顧一圈,卻連齊流逸的影子都沒看到。
難道人已經走了嗎?
意識到這點,江芮歡并沒有多放松,眉眼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憂慮。她走到庭院外,正巧見星瀾從外回來,她向遠處瞧了瞧,低聲詢問:“王爺已經離開了麼?”
星瀾點點頭,将手中的小白瓷瓶呈在江芮歡眼前,說:“奴婢随王爺去了趟玄冰閣,王爺說讓主子外敷即可。”
江芮歡接過藥罐,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瓶頸,若有所思,齊流逸給她送藥是何用意?是默許了嗎?
“王爺有說什麼嗎?”江芮歡問。
映雲搖頭:“沒有。”
江芮歡“哦”了聲,立馬抛去之前的想法,也是,攀附這條路艱險冗長,王爺怎會如此簡單地被她這小伎倆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