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有請,譚道長來的極快。
見了皇帝就要叩頭,被楚襄饞了起來,這位道長是江嘉年引薦的,算的精準,料事如神,被民間贊譽為神算子。
神算子算卦,有很多講究,所謂天機不可洩露,時機成熟時自是會道破,楚襄信他,便也遵守道長定的規矩。
前幾日出宮前,他就請了譚大師算,大師算完給了他塊绯玉,曰:金絲軟甲,玉佩護體,大事無礙,其他事再蔔。
楚襄欣喜,神算子真乃神人也,竟能算出遇刺之事,他果真被刺殺了,玉佩擋了刺客的那一刀,祭祀結束他就立馬行了賞,此乃大事無礙。
今日之事,需再蔔。
“譚大師,今日朕總覺心神不甯,可否為朕算一卦。”楚襄問。
來的路上太監就給譚堅說了這邊的情況,他掐指一算,大兇。
“皇上蔔的是何事?”譚堅問。
“子嗣。”楚襄回。
譚堅了然,攤開占蔔工具,盤坐在地,閉眼起勢,不到一柱香,就見他眉頭一皺,緊忙起身而後又跪下了。
楚襄被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整的驚詫,從座椅上彈起了身子,萬分焦灼:“大師這是何意啊。”
譚堅道:“皇上天之驕子,命格高貴,子孫爻旺盛卻也兇險,命格必失五子。”
必失五子,楚襄喃喃自語,他是王爺時已有四子,可四子皆殒命,當了皇帝,他日夜勤耕,後宮嫔妃都不争氣,生的全是公主,如今後宮身懷六甲嫔妃數位,肚裡算出來是皇子的就柳娣一人。
帷幕裡面太醫還未出來禀報,楚襄沉思片刻,倏地問:“這胎若是沒了,那後面是不是懷的都是皇子了?”
“這。”譚堅為難道:“天意不可人為,講究順其自然。”
楚襄似懂非懂般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人可以退下了。他坐回軟榻,滿臉苦悶,心裡頗為惋惜,小産後需養着身子待其恢複,這解悶的法子也少了。
楊永走到皇帝身邊禀報:“皇上,太醫出來了。”
為首的是太醫院院使,已經過花甲,須眉皓然,此番也奉命跟來了。他躬身行禮:“皇上放心,胎兒無大礙,貴妃娘娘需靜養幾日,不能下榻,待胎盤穩定後再趕路。”
意料之外,皇兒竟沒有事,楚襄大喜道:“賞,傳令,到最近的城内留幾日,不愧是朕的種,堅強。”
“皇上且慢。”
馬蹄聲由遠及近,人群中有道聲音勢如破竹,舉着書帕本,禀告:“圍場來信,鞑靼王室昨日已到,行程不可再拖,大國之邦交,應當守時守信,災地百姓也拖不起。”
楚襄聞言先是一愣,停滞了片刻才想起來這号人,說此話者中郎将衛淩,丞相衛翼之子。
催催催,天天就知道催。
楚襄煩躁道:“幾日耽擱不了什麼。”
衛淩不依,每個字铿锵有力:“陛下,得民心者得天下。”
楚襄呵笑,民心,天下,這都與他何幹,他隻要坐在這皇位上,這些他都不在乎。
見皇帝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衛淩心切,連喊了幾聲陛下。
衛淩策馬出現時,群臣都圍了過來,見此激昂話語,幾個衛翼的部下也出來勸谏,緊跟着一些憂民清官也站了出來。
“好一個得民心者得天下。”
齊流逸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循着聲音的方向,群臣自覺給讓出一條道路。
衛淩警覺,齊賊出現定沒好事,怒氣中燒,連禮儀也抛之腦後,連名帶姓道:“齊流逸,你要幹嘛?”
齊流逸挑了挑眉,這名字太久沒聽人喊了,真新奇,可她不喜這名字,流逸,給她起這個名字的人希望她忘記仇恨,可以自由自在,潇灑飄逸。
可仇恨啊,豈能說忘就忘。
她擡頭瞧着這衛淩,心想,還是年輕氣盛了些,沉不住氣。
“皇上,本王也覺得中郎将說的是,行程、不可耽誤。”齊流逸道。
衛淩訝然,打量着齊流逸,此番與他同戰線,不知又要作什麼妖。
楚襄見齊流逸也這麼說,隻好妥協:“晝食後啟程,繼續趕路,可……柳貴妃該如何。”
秋狝本就是場大型圍獵習武活動,考驗的是騎技,是場博弈,少不了腥風血雨,帶上孕婦實屬不妥。太醫院使先站了出來,道:“皇上,柳貴妃經不起折騰,強行趕路胎兒怕是不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