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舟不承認他是他夫郎,也不肯讓他叫夫君,平日裡他都喚陸舟公子。
陸舟不明所以地将空碗接過,“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該有偷吃的想法。”岑秋滿臉羞愧,嘴唇都有些哆嗦打顫。
陸舟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随手将空碗放到一旁,“沒事,餓了就吃,你也是這個家的主人,不存在偷吃的說法。”
岑秋眼神閃爍了幾下,緩緩擡頭去看陸舟。
正巧對上一雙眼神柔和的雙眼。
陸舟朝他笑笑,将背簍卸下,将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最後把最小的一個油紙袋遞給岑秋,“我早上去城裡,看我給你帶回了什麼?”
岑秋還沒從陸舟為什麼沒有生氣是疑惑中回過神,手裡就被塞了一包東西,打開一看,是蜜餞。
他從沒吃過,隻在街上看見過,爹娘曾經買過幾塊給弟弟們吃,弟弟們一人一塊在他幹活的附近坐下,邊吃邊響亮地咂嘴。
岑秋聽人說,這東西好吃但很貴,尋常人家受寵小孩子能纏着家人買一塊就能炫耀很久。
他低着頭看手裡的油紙袋,這裡面,起碼有二十多塊。
“這...這太貴重了,我...”
話還沒說完,嘴巴猝不及防被陸舟塞了一塊蜜餞,岑秋下意識嚼了嚼,很甜,随即呆愣地看向陸舟。
看來很喜歡,果然還是個小孩。
陸舟唇角微微揚起,“給你買的,吃藥後拿一塊放進嘴裡,就不苦了。”
岑秋嚼着嚼着眼睛裡就泛起了水光。
原來,蜜餞是這種滋味。
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他向來是被忽視的,沒人會在意他,但現在陸舟會,會在意他怕藥苦,會特意給他買蜜餞......
岑秋心裡有些酸澀,看着陸舟溫柔的笑容,淚水克制不住的滴落。
“怎麼這麼愛哭?”陸舟替他擦去淚水,“像水做的人兒。”
“對,對不起....,我,我忍不住。”岑秋用手臂擦了幾下,卻不知道今日為何淚水總是擦不幹淨。
“都哭成小花貓了。”陸舟将今日買的米倒進米缸,粗面和細面沒有挪袋子直接塞進櫥櫃最下面的櫃子,又從炭火堆旁邊拿起紅薯剝開皮,遞給岑秋,“不是餓了?先吃兩個紅薯墊墊肚子。”
“我去換身衣服。”黏膩的衣服貼在皮膚上很不舒服。
岑秋怔怔點頭。
從廚房到卧室需要穿過院子,陸舟取下廚房牆上的竹笠戴上,沖入雨簾中。
直到陸舟的背影看不見,岑秋才慢慢收回目光,看向手裡溫熱的紅薯。
不知道陸舟從何處得來的紅薯,看起來比一般的紅薯還要香甜,烤焦的外皮被撕開後,就是流蜜的糖油,香甜的氣息直沖鼻腔。
岑秋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湊近,沿着紅薯邊輕輕咬了一口。
紅薯細膩綿軟,入口即化,甜絲絲的味道從嘴裡滑到心裡。
這是岑秋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卻不想,後面還有驚喜。
吃過飯,陸舟拿出了今天在集市裡給岑秋買的衣服鞋子。
岑秋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怔愣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接過。
許久,認真打量了幾遍,他當即決定把衣服和鞋子收進櫃子裡好好珍藏起來。
但陸舟攔住了他,“衣服買來就是要穿的,藏去櫃子裡做什麼。”
“對,對不起,我,我隻是想,好東西要等以後見客人穿......”岑秋有些惶恐,抱着衣物顫顫巍巍地回答。
陸舟深吸一口氣,放柔了聲音道:“不必等以後穿,以我現在這個境況,也不會有客人來訪,你盡管穿上,不用想太遠…”
他思緒又飄回了從前那段日子,末世裡誰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否活過明天,好東西當下不用,攢起來也隻是給他人做嫁衣。
岑秋擡眸看了陸舟一眼,見他神色堅定,便乖乖抱着衣服回屋。
不一會兒便重新穿戴好出來。
脫去灰撲撲補丁衣服的岑秋讓陸舟眼前一亮。
布莊裡稍微便宜些的衣服可供選擇的顔色不多,陸舟給他挑的顔色是件偏黑的深綠色,也是考慮村裡勞作衣服容易髒,深色的衣服易洗耐髒。
沒想到岑秋穿上去竟然這般好看,少年本就膚色白皙,深綠色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絲毫不顯老氣,五官精緻漂亮,那雙清澈幹淨的眸子卻透露着幾分柔弱,濃密纖長的眼睫輕顫着,唇角微微抿起,顯得十分乖巧。
岑秋穿着棉鞋和新衣服,仿佛置身雲端,腳踩在雲朵上,渾身輕飄飄的。
他偷偷擡眸,瞧見陸舟眼裡不加掩飾的驚豔之色,略微有些羞澀,腳趾緊縮,手也不知往何處安放。
“很好看。”陸舟稱贊道。
“嗯…”岑秋羞赧地低頭,耳根子都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