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秋轉身彎腰撿起一件泡在水裡的衣服扔進盆裡,悄聲問,“陸舟,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看完田水回來,見家裡的窗簾拆了,就猜到你可能來了河邊洗衣服。”陸舟道:“還是來晚了,叫你被人欺負了去,是我不好。”
“不,不是的,是她不好。”岑秋連忙辯駁道。
在他心裡,現在的陸舟很好。
陸舟輕輕一笑,奪過岑秋手裡的搗衣棍,“天氣熱,你先回去吧,衣服我來洗,回家後記得煮碗姜湯喝。”
岑秋似乎被他的話怔住了,愣愣地擡頭看他,額前還貼着一小撮濕發。
陸舟忍不住上前捏了捏那撮頭發,一滴水順勢滴落,劃過他白皙的臉龐,滴到河邊的石頭上。
陸舟連忙縮回了手。
岑秋回過神,沒有察覺陸舟的動作異樣,反倒是聽他要幫洗衣服,心裡頓時急了,“哪有漢子洗衣服的,這樣會惹人笑話的。”
河邊洗衣服的都是姑娘、哥兒和成家媳婦們,周邊沒有一個漢子。
“管别人怎麼想。”陸舟揚起頭哼笑一聲,拿起搗衣棍開始敲敲搓搓那堆被岑秋洗了一半的衣服。
岑秋拗不過陸舟,被搶了活,面上有些悶悶不樂。
“好了,怎麼委屈得像是被偷吃了蜜餞似的。”陸舟一邊利落的揉搓衣物,一邊同蹲在石頭上的小夫郎逗趣。
“我倒甯願是你偷吃我的蜜餞呢。”岑秋小聲嘀咕。
陸舟忍不住勾起唇角。
小夫郎真可愛。
岑秋沒回去,擠幹衣服上的水後,在太陽下曬了一會兒,目光掃過其他岸邊洗衣服的人,又想起了方才的事。
“陸舟…”
“嗯?”陸舟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小夫郎。
“李家媳婦待會兒會不會叫人來找麻煩?”岑秋想起她離開時那怨毒的眼神,心有餘悸。
“不用怕她,她以後再欺負你,你就來找我。”陸舟安撫道。
“好。”
陸舟很快漂洗完衣物,順手擰幹,唯有窗簾有些長,水不好擠幹,岑秋見狀連忙上前幫忙。
兩人一人捏住一端,反方向使力,很快就擠幹了水。
陸舟将盆端上,還騰出一隻手牽着小夫郎慢悠悠地走回去。
圍觀了全程的姑娘哥兒媳婦們:......
“這,這是陸舟?”
“是,是吧。”
“......”
“原來岑秋長得這麼漂亮,之前總是低着頭,渾身灰撲撲的,不成想換件衣裳就顯得那麼好看,怪不得李家那潑婦針對他呢,她可是最喜歡編排那些個好看的姑娘哥兒......”
“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早該這麼穿,看迷得陸舟那漢子都肯親自為他出頭,給他洗衣服......”
“果然人和人不能比,我家老張成天在家裡躺着,田裡的活也做不利索,家裡的大大小小事情也要我張羅,今天洗的還是他剛換下來的臭衣服......”
“别想了,岑秋再漂亮也是個不能生的,他以前過的什麼日子,大家心裡不清楚?我去田裡路過他家門口,還聽見從他家柴房傳來的咳嗽聲......”
“咳嗽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就不興人家去柴房裡抽柴火的時候咳嗽兩聲?”
“我可是和我家相公半夜一起去的田裡,去之前就感覺咳得撕心裂肺,回來路過又聽到.......”
“我以前也親眼見陸舟打岑秋了......”
人群頓時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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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舟推開院子門,就趕緊催着岑秋去煮姜湯喝,自己則在院子裡架上晾衣杆,抖開衣服來曬。
陸舟今天也不是第一次搶自己的活了,岑秋無奈走進廚房裡一頓搗鼓。
等他喝完姜湯出來,就見陸舟在廊下澆花。
澆的是那天陸舟買來的幼苗。
岑秋不懂花草,但他知道以前陸舟絕對不喜歡。
他輕輕走過去,湊到陸舟身邊問,"這是什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