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院子裡的物件,也大多亦是事先查驗過,再送入夫人院裡的,這些流程,林樟熟悉地很。
送予夫人?
褚峻眉梢挑起,搖搖頭,繼續頗有興緻地把玩着,狹長幽暗的眼眸似笑非笑,“這些你随意處置了,無需送到夫人跟前。”
林樟頓了頓,有些摸不清主子的意思,卻也還是按着主子的吩咐照辦,在主子放下手後,讓奴仆将裝着首飾的盒子捧了下去。
待那盒首飾撤下後,褚峻想了想,又道,“派個人去府城驿站走一趟,看看可有從盛京遞過來的,給夫人的書信。”
大周這些年的戰亂少了許多,一向負責傳遞朝堂書信的驿站也逐漸朝着官民兩用的方向轉變,盛京寄出的書信一般先是會存在府城的驿站,然後再逐漸下發到鎮縣。
若是阮夫人外甥女真寄了書信過來,在府城驿站裡,也是有可能可以找到的。
林樟垂首應是。
屋外還是飄着飛雪,雖不算大,但這樣的天氣還是不宜趕路的,阮秋韻眸光落在窗外的飛雪上,有些心緒不甯地想着這場雪什麼時候才會停。
婦人手裡執着書,卻是久久不曾翻頁,春彩守在一側,見狀便道,“夫人,外頭的雪已經小了許多,這屋子裡悶得慌,不如奴陪夫人出去走走……”
内間燒着炭火,暖烘烘的,卻也的确叫人容易覺得悶,阮秋韻放下手裡的書,思慮片刻,含笑應了一聲好。
屋外的雪的确小了很多,天空中隻有飄着那麼零星幾粒飛雪,這就代表着雪快停了,很快就能夠啟程了。
婦人心裡有些歡喜,黛色細眉舒展,舉着的白色桐油傘将春彩籠在傘裡,主仆兩人一起出了院子,沿着宅院廊道緩緩地走着。
這個時候,假山堆雪,流水冰封,宅裡也沒有什麼景緻可看,可開闊的視野卻的确讓人心曠神怡。
屋外還刮着風,走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冷了,阮秋韻帶着春彩往回走,還沒靠近院子,就看到不遠處有幾人正往外走去。
為首的是兩個男子,一位是她比較熟悉的林軒小先生,另外一位須眉染白,绯色官袍,頭戴花翎……看着,有些像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古代官員的樣子,他們身後還跟着幾位身着灰衣的下仆。
朱紅宅門打開,那位身着绯色官服的的男子在離開時,還十分有禮地朝着林軒輕輕颔首,而後才緩緩轉身離去……
……
婦人細細的黛眉微颦,眼眸裡氤着茫然,她緩緩将書阖了起來,起身來到窗牗旁,又仰頭看着窗外的迷蒙的月亮,神思不屬。
趕路的這幾日,阮秋韻從未刻意地去探聽過褚先生的職業和身份。
即便是已經留意到到對方身側帶着許多的部曲下屬,還有頗有些豐厚的家資,也隻下意識地覺得對方興許是一位生意做得有些大的商人。
一個和原主的夫君一樣的,普普通通的商人。
……可一戶普普通通的的商戶人家,會同今天這樣,有身着绯色官衣的客人上門拜訪嗎?
阮秋韻不太清楚,她甚至也不清楚這個朝代穿绯色官衣的是幾品的官員,隻是本能地覺得有些怪異……
“夫人,明日一早還要趕路,不若今夜早些歇息,我給夫人滅了燭火吧……”夜已深,内間還燃着燭火,春彩探着半邊身子進來,小聲道。
小姑娘不知不覺地,都開始做起蘇姨才會做的事了,思緒雜亂的婦人聞聲回神,看着探頭探腦的小姑娘,無奈柔和地輕笑,
“好,我現在立即上榻歇息,你先回屋吧。”
春彩輕應了一聲是,而後才轉身離開,婦人柔和的眸光緩緩落在搖曳閃爍的燭火上,将雜亂的心緒緩緩放下,微颦着的柳眉也漸漸舒展開。
褚先生是位熱心和善的郎君,這一路給予的照顧也不是假的。
他們隻是萍水相逢,隻待到了盛京,她将欠下的這麼多的人情一并還了,興許就會分道揚镳了,她又何須多此一舉去揣測褚先生的身份呢……
屋裡的燭火熄滅,放下心緒的婦人摸索地上了床榻,枕着月色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