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早已經過了十幾日,雪也停了有些時日了,盛京中各種你來我往的各種交際活動也再次恢複了過來。
高門大戶舉行的宴席,對許多門第較低的官宦人家來說,是一個極為難得露臉機會。因此往日裡收到帖子,夏氏向來也隻會帶着親生女兒前去參加。
她如今膝下的兩個庶女年紀也到了需要相看的時候,她是嫡母,總不好落人口舌,這回也做主一并将人帶了過去。
此次舉辦賞梅宴的是功勳伯爵之家,門第高身份尊貴,即便是庶出姑娘出了外頭也代表着趙家的臉面,若是失了禮數便不好了。
“既然到了外頭,便是代表着趙家的門面,今日是伯爵府大夫人下的帖子,這禮儀禮貌都要周全些,莫要丢了趙家的臉面。”
馬車上,夏氏看了眼兩個垂眉的庶女,不輕不緩地敲打了幾句。
趙筠捧着手爐,斂眸應是,而向來性子有些驕縱的趙笙雖心裡有些不耐煩,此時卻也是一臉乖巧聽話模樣。
馬車很快便在候府停下,車廂裡的女眷俱是下了車,夏氏同伯爵府大夫人在閨中是手帕交,便帶着三位姑娘去見人。
伯爵府大夫人珠翠環繞,看着也和善貴氣,此時身側簇擁着不少官宦婦人,見夏氏帶着三個姑娘走近,笑道,
“多日不見,你家這幾位姑娘倒是長得越發亭亭玉立了。”
夏氏幾步上前,也揚起親近的笑,“是啊,幾個姑娘都大了,又正好接着你的帖子,今日就帶她們出來見見世面。”
這話說得倒是好聽,伯爵府大夫人臉上笑意更盛,又連謙聲說了幾句。
幾位官宦婦人都是相識的,很快便聊了起來,話裡話外都說着自家的孩子,所以趙筠時不時還能聽見旁人對于大姐姐的稱贊。
三個女郎立在母親身後,趙筱臉上帶着溫婉的笑,即便面對旁人的贊美也處變不驚,一舉一動盡顯大氣。
趙笙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卻也并未說什麼,趙筠臉上同樣帶着笑,隻是垂着眸的模樣有些心不在焉。
幾位官眷婦人寒暄了幾句,少頃,夏氏便讓趙筱帶着妹妹們各自去玩。
府宅大多有規制,伯爵府的宅院是當初封爵時賜下的,假山碧湖,亭台樓閣,回廊長巷,比之趙家的宅院要精緻寬闊許多。
伯爵府裡有個梅園,數百株紅梅火紅似火,映着皚皚白雪迎風招展,開得正豔麗,賓客們置于梅林中,夾雜着寒意香氣撲鼻而來。
精緻的院落被紅梅包圍,身着棉襖的奴仆在院落裡穿梭來往,不少衣着華貴的婦人女郎正坐于院内,煮茶品茗談天說地,共賞着灼灼梅花。
時辰還早,還未開席,已有不少女郎過來尋相熟的友人了。
趙筠看了眼不遠處幾位,正朝着這邊招手揚笑的女郎,抿唇輕笑道,“大姐姐過去吧,我同五妹妹在一起便好。”
趙筱作為趙家長姊,也自覺自己有職責帶着兩個妹妹。隻是過年已經有段時日沒同友人見面了,她心裡也是十分挂念地很。
聞言她猶豫了片刻,也含笑道,“那好,你們自己去玩吧,要是碰到什麼事,一定記得讓人過來喊我。”
趙笙撇着臉不搭腔,趙筠隻能揚笑輕嗯了一聲,“大姐姐去吧,我們會留心着的。”
今日宴請的都是女眷,兩位庶妹身側也有奴仆守着,想來也出不了什麼事,趙筱放下心,又細細叮囑了幾句,便轉身朝着友人的方向走去。
“三姐姐,我們進梅園看看吧。”
趙笙小孩子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看着不遠處滿片的白雪紅梅,忙扯着趙筠的衣袖,有些興奮道。
白雪紅梅,紅豔豔的梅花迎風招展,豔麗極了,家裡可沒有這樣美麗的景緻,這難得出來一次,自是要玩地開心才是。
趙筠目光早已盡數落在了滿園的梅花上,她其實并不是個喜歡侍弄花草的性子,卻不知為何唯獨對紅梅情有獨鐘,仿佛骨子裡刻着的一般,聞言自是很快便應下了。
兩姊妹在紅梅園裡緩步穿梭,感受着撲鼻而來夾帶着寒意的清香,趙笙還時不時還要輕輕撚下一支梅花輕嗅幾下,一舉一動做盡了小女兒的嬌俏姿态。
逛了片刻,趙笙就覺得有些累了,步伐也緩緩慢了下去。
她看了眼身側目不轉睛般盯着紅梅的趙筠,又看了看四周,見四周沒有旁人,便扯着趙筠的衣袖,有些斯斯艾艾道,
“……三姐姐,你有沒有想過,想過以後要嫁一個怎樣的郎君啊。”
這個問題對于還未出閣的女郎來說,着實是有些出格了,趙笙臉頰滾燙發熱,心頭已經有些後悔問出來了。
趙筠聞言有些怔,下意識地就看向身側的庶妹。
趙笙本就不好意思,被她這麼一看,臉就更紅了,哽着脖子跺着腳羞惱道,“……看什麼看呢,難道…難道三姐姐當真就未曾想過,以後會嫁予一位怎樣的郎君嗎?”
雖說她們年歲尚小,可這婚嫁之事可是大事,這未出閣的女郎,那個沒幻想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