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府的這些天,比在沈府安逸了不知多少,阿甯都快忘了自己隻是個被大夫人當做禮物送去的人,而大夫人手裡,還抓着她的把柄。
這回一見到迎荷,之前在沈府艱難度日的一幕幕,再次浮上心頭。
阿甯忽然意識到這段日子的甯靜,其實根本都隻是假象,她從來不曾從枷鎖裡逃脫出去。
迎荷淡淡地看着阿甯的神色變化,也不知是同情還是惋惜,“别誤了時間,走吧。”
品居樓不如京中最大的酒樓豫樓那樣繁華,但勝在雅緻,環境清幽,私密性極佳。
阿甯跟着迎荷進了二樓雅間,陳氏和沈之遙已經在裡頭等着了。
迎荷将人帶進去後,自己就退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伴随着門被關上的輕微聲響,阿甯的全身都下意識繃緊,忐忑地走上前跪下。
“阿甯見過大夫人,大小姐。”
陳氏見阿甯的動作,還算溫和地笑了笑:“不錯,看來即使進了侯府,你也沒忘本,起來吧。”
“是。”
阿甯起身,垂首站在原地。
陳氏端起茶盞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上下打量阿甯一番,“看來這段日子你在侯府過的倒是不錯,氣色也好了不少。我就知道,以你的姿色,選你定然沒錯。”
阿甯難得敏銳地察覺到了陳氏話裡的一絲不尋常的隐含意思,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大夫人,奴婢愚鈍,世子雖将奴婢留了下來,但隻将奴婢派去做些丫頭的活兒。世子不喜人近身,屋内也從未留過人,也……也不曾碰過奴婢……”
聞言,陳氏喝茶的動作頓了頓,似是有些意外,狐疑地看向阿甯。
半晌,陳氏笑了笑,讓碧草将阿甯扶了起來。
“不用如此緊張,我又沒有怪你。我也聽說了邵世子不好女色,又事務繁忙,一時顧不上是很正常的。”陳氏道。
阿甯輕輕松了口氣,可緊接着陳氏又開口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是大膽之人,這次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
話落,阿甯呼吸微微一滞,她最害怕的還是來了。
“大夫人,”阿甯紅了眼眶,嘴唇都有些微微顫抖:“奴婢愚鈍,怕是不能承受大夫人的看重,請大夫人開恩……”
陳氏輕輕笑了笑,放下手裡的茶盞,站起身走到阿甯身邊,道:“我還沒說是什麼,你怎麼知道你不能勝任?不用害怕,我也不是什麼強人所難之人,我的要求很簡單,隻要你想法子偷一張邵世子的筆迹出來即可。”
阿甯一愣:“筆迹?”
陳氏道:“是。”
其實這也是安王想要的。
要别人的筆迹或許容易,可邵策在軍中這些年,征戰中,消息是最重要,也是最不能洩露的,基本都是閱後即焚。
邵策則更為細緻,隻有寫給親信的信件才會親筆書寫,其他的甚至會直接用代筆。
但也正因如此,若能仿出筆迹,那可做的就多了。
不過這些,阿甯就沒必要知道了。
陳氏面上帶笑,溫和道:“你看,這不是順手的事兒麼?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
經過這幾次,阿甯才不會傻到真的相信陳氏的話,搖了搖頭:“大夫人,奴婢……”
“阿甯。”陳氏眼神一冷,“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是在同你商量?”
阿甯眸光一顫,低下頭,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
是啊,她也知道自己的反抗根本就是徒勞,自己重要的東西都捏在大夫人的手裡。
陳氏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複又笑了笑,“你既然能進的了侯府,想必這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