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陳氏的笑容,阿甯隻覺得整個人人都被泡在冰湖裡一般,從身到心,都一陣一陣的發冷。
後面陳氏說了什麼,阿甯已經聽不清了,腦子嗡嗡作響,渾渾噩噩地聽陳氏說完話,讓碧草将她送了出去。
關上門,陳氏慢悠悠坐回窗邊,又喝了口茶。
對面一直沒說話的沈之遙擰眉,猶豫道:“阿娘,您覺得,這樣能行麼?”
陳氏冷冷一笑:“她能有本事讓邵世子将她留在侯府,就說明她并不若表面看上去的那樣怯弱。再說,之前将她送去,是因為咱們要在安王和邵府之間尋一個靠山,現在咱們既然已經追随安王,那她也就可有可無了。這次若她能成功,便可再用一用,若不能,也就沒必要留了。”
沈之遙明白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物盡其用了。“可是阿娘,若是這個阿甯不小心被發現了,怎麼辦?”
陳氏不以為意,道:“咱們又沒真做什麼,知道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最多将人處理了,省的我們自己動手了。”
說着,陳氏忽又歎了口氣,“若不是沒有别的人可用了,我也不願用她,但願她能有那個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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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香料鋪子外,林媽媽買完了東西先來了約好的地點,左等右等都沒等到阿甯過來。
直到一個時辰又過了一柱香,才看到阿甯低着頭慢慢走過來。
林媽媽搖了搖頭,語氣難免帶了些責怪,“阿甯,你去哪兒了?怎麼到現在才過……”
話未說完,林媽媽注意到了阿甯難看的臉色,疑惑道:“阿甯,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阿甯仿佛才回過神般,用手背擋了擋臉,扯出一絲笑意:“沒事兒,天涼了,吹風吹久了而已。”
林媽媽狐疑地看着阿甯還有些泛紅的眼眶,“你方才去哪兒了?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我……”阿甯頓了頓,道:“是……是我好不容易出了趟府,所以,去看了個朋友,聊的時間長了些。”
林媽媽還是有些不信,但看阿甯這模樣,又怕真是有什麼不好的事,就沒再追問,趁着時辰還未遲,先回了侯府。
回到府裡,莺兒早就在等着了。回來的路上,阿甯的臉色多少恢複了些,見到莺兒也露出了笑來,将收在袖中的給莺兒帶的手絹和珠穂給她。
莺兒高興地伸手接過,對着陽光端詳了一下,心道錦繡閣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帕子上的花鳥越發栩栩如生。上次她看到西府裡有個丫鬟拿了一塊,眼饞了好久了。
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莺兒忽地發現阿甯一直沒說話,偏頭看過去,見人正發呆出神,伸手在人面前晃晃。
“怎麼了?怎麼回來魂不守舍的?”
阿甯眨了下眼,笑了下,“沒有啊,就是有些累了而已。”
莺兒對于自己的新東西正愛不釋手,一時也沒發現阿甯的異常。
阿甯看着莺兒,絞着手裡的帕子,咬了咬唇,狀似随意道:“對了,今日活兒多麼?世子呢?可在府中?”
“和平日一樣,沒什麼事兒,”莺兒道:“世子爺在書房呢,用不着咱們伺候。”
“書房……”阿甯小聲嘀咕了一句,輕蹭了蹭手心裡的汗,怕莺兒看出來什麼來,沒再往下問,找個借口回了房。
同時,書房内。
淩斐看着背對着他的邵策,将手下傳來的消息複述道:“世子,果然如您所料,今日阿甯姑娘出府,的确同沈府的人見了面。”
說完,淩斐忐忑地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昨日他還為這事兒擔憂呢,這下可好,怕什麼來什麼。
但除此之外,他也确實有些失望,虧他先前還覺得這個阿甯姑娘不像壞人,看來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按世子的性子,她怕是活不了了。
淩斐安靜地等着邵策吩咐,半晌後,邵策才慢慢轉過身,道:“明日将院裡的守衛撤去大半。”
淩斐知道,這怕是就要抓現行了。淩斐惋惜地搖了搖頭,領命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