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鏡中,遊棄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然被滿含贊許的得到了“甲等”的評價,他依然還埋頭在書山學海中攀爬。仿佛是上一次幻鏡的延續那般,遊棄再一次于十二歲參于童生試,順利考中秀才,而教他讀書的夫子也極富有愛才之心,擔心自己學識不足,耽誤了遊棄進學,幹脆寫了封信,将他推薦給了自己的老師。
這位老師是一名書院院長,學富五車,才華橫溢,他早年曾入朝為官,但因性子恬淡,不喜官場上的勾心鬥角,很快便辭官歸隐,自此遠離朝堂。然而,雖然他很少過問官場之事,卻有不少高官新貴都是他門下弟子,在朝中也是一股隐形的龐大勢力。
對于遊棄這樣的少年天才,山長自是欣然笑納,精心栽培,而在衆位長老興緻勃勃的圍觀下,遊棄的第一場情緣也來了。
這位情緣是山長的孫女,喚名阿浮。阿浮的父母一直在外遊曆,很小的時候便将她送到身為祖父的山長身邊撫養,一直在書院中長大,深受熏陶。雖身為女子,但阿浮的學識才華卻絕不遜色于書院子弟,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氣質娴靜溫柔,樣貌更是秀麗脫俗,簡直就是所有男子心中的夢裡佳人。
而這樣一位出色的女孩子,在看到遊棄的第一眼,便沉淪了一顆芳心。
遊棄讀書,她便在一邊奉茶;遊棄作文,她便攬袖研磨;遊棄練劍,她端坐一旁撫琴相和,無論是誰看到兩人,都不由得暗贊一聲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幻鏡外的長老們饒有興緻的看着這一對小兒女,紛紛猜測遊棄到底何時與阿浮舉案齊眉——雖說修者不應耽于情愛,但除了修習無情道者外,卻也沒有人過于排斥這種人之常情,畢竟道途漫漫,能有一個情投意合之人陪伴,也是一件好事。
在離開幻鏡後,有關幻鏡的記憶都将被抹去,并不會對這些尚未成年的孩子造成任何不利的影響,而當他們成功結丹之時,心性也已然堅定,哪怕恢複幻鏡記憶,也不過是多一份人生閱曆,于心境有益無弊。
隻可惜,哪怕長老們如何滿心期待,幻鏡裡的遊棄卻像是不通情竅那般,無論阿浮如何明示暗示,也一直不為所動,滿心滿眼都是讀書、科舉。甚至就連山長疼惜孫女兒一番單相思,主動向遊棄提及婚約之事,并承諾待他将來入朝為官,可以為他動用人脈,助他更進一步。
然而,無論是權勢還是美色,都無法打動遊棄那顆鐵石心腸,他勉強算是委婉的拒絕了山長的提議,哪怕阿浮撲到他懷中垂淚低泣,也依舊隻是君子的将她扶到一邊,然後毫不留戀的甩袖而去。
長老們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面面相觑,不知該作何評價。雖然不受誘惑說明遊棄意志檢定,但……這也太過堅定,都有些古怪了吧?
以己度人,衆長老們覺得倘若自己身處幻鏡、遇到這樣的情況,大約都會半推半就的應了。畢竟阿浮是個絕色佳人,溫婉賢淑,又對自己癡心一片,身後還有個能夠予以自己極大助力的祖父,這一場婚約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舉數得,如何需要如此抗拒?
“倘若不是咱們一直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估計都會懷疑他另有心悅之人了呢。這守身如玉,連碰都不給别人碰一下的架勢……”一名長老低聲吐槽。
“着實是個修無情道的好苗子,這冷酷無情的模樣,我都懷疑他已然入道了。”另一名長老莞爾贊同。
衆長老或是低聲輕咳,或是掩唇而笑,隻覺得這名叫遊棄的孩子着實有趣——有趣又古怪,令人極為好奇他未來的發展。
“金火雙靈根,心性甲等,這成績足以進入内門了。”最先關注遊棄的兆明長老微微一笑,輕撫長髯,“他定得下心,又性子淡泊沉穩,再加之金火雙靈根可是煉器的好苗子,我打算将他收入門下,諸位可不要跟我搶啊!”
聽兆明如此說,衆長老頓時沒有了玩笑的心思,紛紛看向兆明,蹙眉沉吟。
而下一秒,一男聲率先打破沉默:“看幻鏡中這孩子練劍的架勢,劈砍挑刺都極有章法,顯然在現實裡也是練過劍的,極有天賦,合該修習劍道。”
說話的男子英俊懾人,周身劍氣四溢,望着兆明長老的眸光毫不退讓。
兆明微微眯眼:“昭華師弟,你這是要跟師兄搶人?”
昭華面色不變:“有才之人能者居之,此時可不是謙讓的時候。”
眼見這兩人針鋒相對起來,其餘有些蠢蠢欲動的長老們都紛紛打消了心思,任憑這兩人唇槍舌劍。
說起來,每次招納弟子,一有良才美玉出現,總歸都會出現這種場面,大家已然見怪不怪。所幸不管長老們内部如何争吵,都會在新弟子離開幻鏡前得出個結論,以免在弟子面前奪人。一來,這事關長老們的尊嚴,不能在孩子們面前失了臉面;二來,也能避免多人當面争奪一名弟子,讓那孩子心生驕傲自滿之情,不利于将來沉澱心境。
既然遊棄已經有了主,其餘有心收徒的長老們自然将目光移向了其他孩童的幻鏡。而此時,這些孩子也終于度過了懵懂無憂的孩童期,各有其發展。
最受關注的,自然是幾位單靈根孩童,而身為變異冰系天靈根的寶兒則是個中翹楚。寶兒家貧,卻備父母關愛呵護,幻鏡自然便将兩者颠倒了過來。幻鏡中,寶兒出身鐘鳴鼎食之家,但他本人卻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庶子。
因家中富足,寶兒不曾在錢财上有所限制,但親緣關系卻格外的淡漠,他的父親與嫡母全心全意教養着寶兒的嫡兄,對于寶兒則完全處于放養狀态。
最初,寶兒着實不習慣自己被父母無視,也曾努力表現得乖巧聽話、認真上進,試圖改變這種狀況,不過随着年齡漸長,他終于放棄了對于親情的追求,轉而将視線投向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