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臉色一白,都知道是剛才那番話讓君凝起了疑心。
這個地方确實不好找,就連她們都是跟着追殺的刺客過來的。
可憐顔汐剛才完全沉浸在悲傷的記憶裡,現在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
但是君凝絲毫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手指越來越緊。
旁邊的蘇怡見顔汐呼吸困難說不出話,忍不住開口:“君上,這裡面恐怕有些誤會,您不如先聽顔汐解釋?”
她也是君凝的貼身侍女之一,來得比顔汐早些,可平日裡顔汐更得君凝喜歡,如今見她僅僅因為一句話便要丢了命,心中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
“你在替她求情?”
君凝沒回頭,手也沒松,緊緊盯着顔汐。
顔汐心裡着急又委屈,偏偏還無法開口辯解。
君凝不知又想起了什麼,可能也是不忍心,還是緩緩送開手。
瞬間,顔汐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她顧不得心裡的委屈,“噗通”一聲跪下拜道:“婢子的命是君上救的,君上要拿走,婢子毫無怨言。隻是婢子萬萬不好背叛君上,君上明鑒!”
顔汐雙手伏地,額頭貼手久久不願意起身,君凝就站在她面前冷眼瞧着。
旁的人此刻安安靜靜站在一旁,再不敢出聲。
“起來吧。”
顔汐緩緩起身,低頭垂眸站在一旁。
君凝卻不再瞧她,而且擡腳出了廟門。
“去苑川。”
*
苑川離京城不遠,不過一夜,一行人在第二日中午成功進了苑川城門。
這一路上暗殺的人不斷,中途幾次換道卻總是被追上,衆人幾乎沒有一秒停歇。
顔汐傷重,跟着衆人日夜兼程,加之這一路精準的刺殺,君凝對她懷有疑心,她一路身心煎熬,此時她确實有些撐不住了。
她嘴唇發白,握着缰繩的手微微顫抖。
蘇怡看在眼裡,想到這一路上都不曾開口的君凝,知道君凝如今心情不好,她想了想,才下馬走到顔汐身旁。
顔汐見她下了馬,城門也就在眼前,也翻身下來,同她一起向君凝走過去。
“君上,項流光如今還在苑川,婢子已經派人遞了消息,想必此刻正在來的路上,君上不若先去前頭的茶樓歇一歇?”
項流光是君凝麾下的一名商人,在苑川也鼎鼎有名,這人向來隐秘,還未曾被君钰發現他的底細。
昨夜君凝剛說完來苑川,蘇怡便給項流光傳了信。
君凝點點頭,吩咐人将馬賣掉,領着人去了前頭的茶樓。
顔汐剛給君凝布好茶,一陣“三清三悶”的叩門聲傳來,蘇怡忙親自過去開了門。
一個精瘦的男子走進來,正是項流光。
“君上。”
君凝點點頭,看了眼一旁垂頭的顔汐又迅速别頭。
“你們都下去吧。”
聞言,顔汐有些吃驚地看向蘇怡,卻發現蘇怡朝她搖了搖頭。她雖然不明白,卻還是跟着蘇怡出去。
顔汐轉身輕輕關上門,正巧聽見裡頭傳來一句話:“外界傳言,君上途中遇刺,如今杳無蹤迹,陛下正派了人到處尋您。”
顔汐關上門,轉頭就見蘇怡正等她。
兩人慢步下樓,想了想,顔汐還是壓低了聲音開口:“你我怎的就走了,項流光這人狡猾得很,前些日子那麼多人都出事了,唯獨他好好的。要是他有什麼異心…”
“好了。”蘇怡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其餘人,包括你我,都可能會背叛君上,唯獨他不會。”
蘇怡如是說,卻不解釋原因。
“我…”顔汐正要開口反駁,卻又被蘇怡打斷。
“再說了,你不相信君上的實力嗎?”蘇怡自顧自地下樓,“我們還是先找找醫館處理你的傷吧。”
見她走了,顔汐也不再問,依着蘇怡的話去處理傷口。
一夜過去,兩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添了些新的傷口,蘇怡還好些,顔汐卻是新傷連帶着舊傷一起複發,此刻白着臉沉默坐着,醫館新來的小大夫正給她包紮。
一隻卷毛小狗在顔汐褲腳蹭來蹭去,顔汐看了眼它身上沾帶的灰塵和泥水,默默縮了縮腳。
“姑娘莫怕,它不咬人的。”
那小大夫一邊給顔汐上藥,一邊将小狗喚到自己身後。
顔汐不搭話,就默默看着。倒是蘇怡在一旁無聊,向夥計要了根帕子将小狗給擦幹淨。
小大夫一邊笑着,一邊給顔汐包紮,突然他似乎發現什麼不對勁,沉默之後往顔汐那邊一湊。
“姑娘,你身上好香啊!”
“哪來的登徒子!”
顔汐在他往自己身邊湊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聞言心中的怒火“噌”地升起,她後退的同時一腳将大夫踹翻。
那小大夫從地上爬起來,捂着肚子一臉難受:“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自己聞聞。”
見他不像是在說假話,顔汐擡起袖子仔細聞了聞,除了血腥味就是塵土味,哪來的其他什麼味道!
那人見她不信,急忙辯解:“這位姑娘,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鼻子從來沒有失靈過!”
顔汐卻不相信,蘇怡也不信。
見顔汐的傷口已經基本處理好了,她們如今又不便在外抛頭露面,蘇怡又找小大夫買了一些常見的藥材帶上,這才拉着蘇怡走了。
等她們都走了,小大夫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他小聲嘟嚷着:“明明就有嘛…阿福,你也聞到了對不對?”
被點到名的小狗讨喜地蹭了蹭他的腿。
蘇怡見顔汐一路上都不大高興,還是不是聞一下自己的袖子,忙寬慰她道:“哎呀,定是那小大夫為了多收些藥錢胡說,你别多想。”
顔汐定定地看她一眼,還是點了點頭。
她雖然有疑心,但也确實沒發現什麼異常。
或許真的是蘇怡說的那樣?
但為什麼她總是有些心慌?
想到這一路上接連不斷的追殺,顔汐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兩人回到茶樓,項流光正與君凝談完了事,瞧見她們兩人進來,便自覺地退出去。
隻是他路過顔汐身旁時,腳步一頓。
“這位姑娘。”項流光叫住顔汐。
顔汐不明所以,先飛快看了眼君凝,這才回頭:“項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項流光摸摸自己并不長的胡子,想了想才道:“姑娘最近可碰過什麼東西?”
顔汐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君凝認識項流光已久,心知沒有把握的事項流光不會與她說,如今這般定是有什麼不對勁。
因此她晃悠茶杯的手一頓,緊接着衆人就聽見她生冷的聲音傳過來:“有什麼就直說。”
項流光就一笑,也沒什麼顧忌了。
“在下從前聽聞一種香,名曰三紋風行,遇水不溶,香味持久。與它相伴相生的三紋犬對它的氣味極其敏感,那怕是隔了二十裡也能聞到。因三紋犬嗅覺靈敏,曾多被用來追捕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