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裴子濯一哂,語氣也淡了幾分:“看來我真是好福氣,若有機會定要當面感謝這位故人。”
見這越描越亂,還不如剛才直接認了,沈恕幹脆不辯解了,錯開話題道:“我先幫你接骨,仙骨若離體太久會逐漸消散靈力,影響修為的。”
裴子濯緩緩收回打量他的目光,人家都亮出紅蓮真火了,若真要殺他何必多此一舉。他當空一抓,一把暗白色的匕首就躺在他掌心,匕首上蔓延着不成形的紋路,周遭散着冷氣。
沈恕接過匕首,用指尖的真火将其煉化為一團黃光,他輕點在裴子濯腰側,将那段麒麟骨順着腰間融進體内。
斷骨銜接的滋味确實不好受,宛若在銅牆鐵壁上澆了一層燙死人的鐵水。
脊骨好似被瞬間融化,劇痛難忍,裴子濯臉色一白,悶哼了一聲。
接仙骨猶如再造機緣之路,馬虎不得,當事人必須保持清醒,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骨頭在融化,而後再斷成每一節脊骨重新拼在一起。
沈恕蹙着眉,分出心觀察裴子濯的狀态,他知道接骨有多痛,生怕裴子濯中途暈過去。但這人好像出奇的能忍,疼到青筋暴起,銀牙咬碎都不出一聲。
一炷香的時間後,那塊缺失的麒麟骨終于回到原處,沈恕和裴子濯幾乎同時松了口氣。
這滅頂的劇痛加上真火的灼熱幾乎讓裴子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身上汗水如洗,連根指頭都擡不起來。
銜接仙骨廢力,修養仙骨耗财,若接好了仙骨不養,就如同疊好的木樁不釘,大風一吹就都散架了。
可沈恕如今兩袖清風還欠着一屁股債,唯一算作靈藥的東西便是自己的血。大乘期修士之血可算作天界靈藥,更不用說神仙的了。
沈恕用指尖劃過掌心,劃出一條血線湊到了他嘴邊。
裴子濯蹙眉睜眼,看見沈恕竟以血作飼。若在以前他定要把這東西吐出去,可喉嚨一滾,滿口溫熱甜腥被舌尖卷進肚腸,全身上下皆是一熱。
這真是靈丹妙藥,他覺得身上酸脹的脊骨竟然暢快不少,周身疲乏減退,雙目逐漸清明。
裴子濯的心神血脈皆已虧損嚴重,眼前這送上門的靈源讓他食髓知味,無意中含住了沈恕的掌心,用唇齒輕柔地撕咬吮吸,不願分開半刻,那勁頭似要将人拆骨入腹。
沈恕被舔得一麻,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忙将手抽出來,對上裴子濯灼灼的目光,後怕道:“夠用了,夠用了。”
裴子濯舔淨唇邊的鮮紅,他有多久沒感受過身體這般順暢了,就連滞塞已久的靈力都能輕易調動,真可謂脫胎換骨。
回過神來,他肆意地賞着沈恕,心想這人敢以自己的血為飼,該不會真看上他了。
這想法太過離譜,他忍不住自嘲,神州之大哪能這麼巧遇上丹霄一般的斷袖。
先是救命,後是接骨,這人情怕是不太好還了,他問道:“道友可有什麼未解之事?”
沈恕微愣了一下,吃了剛才的教訓,他這回學會琢磨措辭了,垂首半晌才道:“我這人做事講究從一而終,既要幫你接仙骨也一定等仙骨完全接好才行,你可不能中途跑了。”
這是哪個從天而降的活菩薩?
裴子濯含笑問道:“隻有這事嗎?你就沒有什麼冤家仇人,或是愛而不得?”
沈恕搖了搖頭,肯定道:“隻有這事,你答應嗎?”
“好,”裴子濯眼中含笑,“我答應。”
沈恕悄然松了一口氣,他知道裴子濯天賦極高,若是能留他安穩的接好仙骨,再輔以靈藥催之,飛升成仙指日可待。
雖然口頭承諾不算作數,但沈恕隐隐覺得裴子濯這人雖然看着浪蕩,但卻很講信義,應該不會食言。
他的确猜對了,裴子濯平日裡最愛怼人,嘴損到了一定程度,但他說的全是實話,自認磊落光明,從不屑于弄虛作假。
裴子濯打量着小樓的建築,這樓建的很有講究,雖然空間不大,但瞧着寬敞,聚陽散陰,是個名家手筆,他好信問道:“這樓建了多久?”
“建在這不算久。”沈恕如實道。
裴子濯的視線掃過雕花橫梁,順着看向窗外,樂柏山的地貌真是修界獨有,他一眼就認出來了,蹙眉問道:“這還是樂柏山?”
沈恕颔首道:“是啊。”
見沈恕一臉單純無知,這模樣實在招人,裴子濯以為他并不知道其中關鍵便提醒道:“你有一副好相貌,在此地還是多留心些,這裡有個奇葩,并不好惹。”
沈恕來了興緻,對這神州奇葩頗為好奇,他追問道:“那人是誰?”
裴子濯不免想起十幾年前那封輕浮孟浪的信,有些嫌惡道:“雖未見過面,但這人的名聲可謂響徹九霄。”
他擡眼看向沈恕,打算用丹霄的劣迹吓吓這個不經世故的少年,便故意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道:“你知道丹霄散人嗎?”
“我就是啊。”沈恕喜滋滋道。
裴子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