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恕懵了,他沒聽懂裴子濯是何意,可從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妖冶。
祖巫善于攻心,能催發人心中難以察覺的惡意。連滄陽派少主都中了招,更何況是裴子濯。莫不是在交手時被祖巫構設了什麼幻境,所以裴子濯才言語混亂,邏輯不清。
沈恕先将這句話放一放,眼下他倆的姿勢太過尴尬貼得太近了,裴子濯的氣息都已将他全身籠罩,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這種處于劣勢的姿态實在是不好受。
“子濯你聽我說,你中了毒。”沈恕好言相勸,想脫力桎梏,可他剛一動就被死死壓住,那力道兇狠非常,仿佛能将他腕骨捏斷。
沈恕急道:“你先放開我,我還能害你不成?”
“放開你?”裴子濯冷笑道,眼裡閃着一道狡黠的光,他了然道:“放開你以後,你想做什麼?你想趁我閉眼偷偷瞧我,想摟我抱我,想與我親近。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麼心思,丹霄,你這副撩撥人的模樣真叫人厭惡!”
沈恕的眼睛慢慢睜大,難以置信地看着裴子濯,他一向好脾氣,此時也被罵的小臉通紅。清麗的眉眼後知後覺地染上怒意,胸中悶了一口怒火,揪得他心發疼發緊。
什麼叫撩撥人!哪裡撩撥他了!誰撩撥他了!?
被人圍攻是自己出手相救,仙骨斷裂是自己幫其銜接,就連寒毒發作也是自己夜夜相助。就算裴子濯是任務對象,可但自己平日裡這般掏心掏肺地待他,他又不是石頭做的怎會不知?
知道裴子濯因傷在身難免脾氣不好,每次的冷言冷語,陰陽怪氣自己都受着,哄着,從不奢求他道一句謝。
誰能想到這些關懷體諒,細心照顧,卻在裴子濯眼裡是不檢點的撩撥??再說二人都是男人能撩撥個什麼勁!
沈恕鼻尖一酸,他飛升前是門派老幺,自小是被師父師兄們寵大的,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
越想越氣,越氣越不想忍,沈恕憋屈得眼眶微紅,水汽氤氲在眼裡,用那雙含淚的桃花眼狠狠地瞪着裴子濯,愠怒道:“我做了什麼叫你這般看我,幫你解毒療傷難道還有錯了,你這人好怪,你放開我,我不幫了!你起開!”
眼裡的水光仿佛在裴子濯心裡燃了把莫名的火,他視線落在那張濕潤的唇上,眼神一暗,喉嚨下意識滾了滾,話裡帶着堅定,壓低聲音道:“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你喜歡我。”
“什麼?”沈恕怔住,表情登時一空。
“你救我,幫我,照顧我,都是因為你想要我,你喜歡我。”裴子濯挂着邪笑,十分笃定道。
“你在想些什麼!我怎麼可能……”
“不然你告訴我,你我平白無故,為何要如此費心費力的救我!”
“……”
沈恕心累,仔細思考用現存的三成仙力能不能一掌拍昏他。
但又擔心自己控制不住力道,失手将他拍死,便深吸一口氣道:“子濯,你先放開我,放開我就告訴你原因。”
“我又沒堵上你的嘴,你現在就可以說。”
“你,你要怎麼才能松開我!”沈恕表面擰着眉頭,故作急躁,實則在等裴子濯放松警惕,好趁其不備,将他一舉拿下。
“都是男人你爽快些,要麼說出為何幫我,要麼就親口承認你喜歡我,你救我是對我心懷不軌。”裴子濯目光灼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沈恕甯可直言告訴他自己是接了極陽宮任務來的,都不願順着他說出這麼難以啟齒的話,便扭過臉去,堵氣道:“日行一善不行嗎,反正不是喜歡你……”
“你說什麼!”裴子濯眯起眼睛,臉上好似瞬間籠罩了一層陰雲,他将沈恕的臉掰過來,與自己對視,惶急的質問道:“你不喜歡我?你為什麼不喜歡我?你憑什麼不喜歡我!?”
“……”瘋了,毀滅吧!
沈恕不想與他繞來繞去,可裴子濯身邊的戾氣猝然加重,連呼吸都喘的很深,那雙鳳眼點綴猩紅,似要走火入魔!
真是難搞!沈恕心裡憤然罵道,他是紙糊的嗎?怎麼一不順心就要入魔。
沈恕進過裴子濯的識海,知道在他體内煞氣與靈氣并存,不分高低,若真入了魔肯定又是一出難以挽回的爛攤子。
權衡了利弊,終歸還是嘴上吃個虧值得些,沈恕心一橫,眼一閉,牙一咬,飛快地秃噜了一句,“喜歡。”
“你說什麼,大聲點。”
“我說喜歡。”
“你喜歡什麼,說清楚點。”
“……”好想一刀剮了他!沈恕繃起青筋,惡狠狠道:“我喜歡你!”
裴子濯眼裡的猩紅悄然消退,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勾唇笑着,連頭發絲都覺得滿意,“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
他緩緩起身,大言不慚道:“可我不喜歡你,你以後就不要再有這個心思了,要學會保持距離,不然你會傷心,聽懂沒。”
“……好,你先放開我。”
“我放了你,你找時間清醒一下。”裴子濯雖這麼說着,但指腹仍有意無意地摩挲着沈恕的腕骨,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沈恕也有耐心,他靜聲等着,等着,等着……
約麼過了一刻鐘,腕骨都要被蹭秃了,沈恕硬着頭皮道:“怎麼還不松手?”
“哦,”裴子濯瞥了瞥嘴,滿不情願地放開了沈恕的手,還為自己找補道:“你手怎麼這麼滑,我覺得好奇多摸了摸,沒别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