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護着他,你我二人還處于詹天望的結緣幡中,要是沒找到祖巫的怨意,又在結緣幡中出了意外,那不就慘了。
心裡雖犯嘀咕,但腳下不敢耽擱,急忙順着裴子濯而去。
記憶掠影如萬花筒般五彩斑斓卻一閃而過,時間來到了祖巫回鄉那日。
青海縣地處西北蠻荒,沿路皆幹涸枯黃,是個十足的窮鄉僻壤,就連入縣的石碑都殘破不堪,青海二字,被風蝕得隻剩下“月每”。
祖巫在縣外下馬,牽着缰踩着土路進鄉。
此時正值午後,紅日似火,酷熱難耐。青海縣内一片死寂,入目皆是被焚毀的房屋與殘破的布料,這裡顯然是遭受過一場洗劫。
沈恕覺得奇怪,這青海縣為何殘破成這樣都沒人來修葺,而且祖巫是有功之臣,為何沒人夾道相迎?
“你……你你是蠻族?”一道顫抖卻堅定的聲音出現在祖巫身後,那一格外瘦小的孩子,卻雙手握緊一把柴刀,直直地對向祖巫。
祖巫轉過身來,将荒涼一覽入目,重重地歎了口氣道:“蠻族已經被武威軍趕走了,不會再回來了,我是祖巫,我回來了。”
“祖巫?祖哥哥!”那孩子眼裡閃着淚光,沖上去摸上他的黑鐵面具道:“你的臉怎麼了?”
“受了傷而已,其餘的人,都還在嗎?”祖巫抹去那孩子的淚水,細心問道。
“在的,大家都躲進地窖了,我這就叫他們出來!”
青海偏遠,捷報都傳得慢上許多,待村民确認了大捷,這才敢放心出來。
祖巫榮歸故裡,沒有自恃勞苦,反而在自家院前将所得黃金一并攤開,盡數平分給幸存村民,讓他們留作貼補。
青海縣與蠻族接壤,因此戰損失慘重,近半數壯年被屠殺,女人被掠奪,牛羊牲畜皆被搶走。雖然了勝仗,但晏朝國勢衰微,根本無暇顧及這等窮鄉僻壤,村民窮苦已深,雖驚恐祖巫面目,但實打實的金子是拒絕不了的。
他們感恩戴德的領了黃金回去,又如微弱的螞蟻一般,再次修補舊屋,開墾荒田,将日子過回應有的樣子。而随着時間推移,他們對祖巫這張臉的恐懼也随時間消散,一切好似重歸平靜。
直到一日傍晚,有一身着嫁衣的女子暈倒在縣城外,被路過的樵夫背回了縣裡,喚了祖巫過來看。
那新嫁娘不知在一片戈壁中行走了多久,早已脫水難耐,嘴唇皲裂,臉色慘白,但難掩其俏麗的外表。
村民也納悶,一個好端端的新娘子是為何逃到這來?而且眼下時局不穩,這新娘的身份有待考證,青海縣民受夠了蠻族的苦,若真來路不明定要綁了她去投井。
祖巫應約而至,隻是看了那新娘兩眼,便一副恍然若失之态,出言為其作保,“這新娘我認識,舊相識了,平日也是個不屈不撓的性格,多半是不滿意婚約。今日得遇大家相救實在有緣,人我先帶回去,等她養好了我再親自将她送回家。”
有他這話在,别人便也不敢再多疑心什麼,将人送他家去便就散了。
那女人被喂了食水,卻也不見轉醒,軟趴趴地倒在床上,瞧着虛弱不堪。
祖巫将門掩好,輕聲走到塌前,從袖間悄然抽出一把匕首,“铛!”地一聲抵在那女人脖頸前,冷聲道:“别裝死了,夙玥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