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
許唯一繃緊後背,不願輕易松口:“什麼可以嗎?你要是喜歡大床,怎麼不去選一号房?”
“沒辦法。”唐裕霖笑了起來,眼睛彎彎,“我輸了遊戲,沒那麼多選擇權。”
她的聲音很輕,柔柔的,隐隐帶着點撒嬌意味的抱怨。
海島的晚上偏涼,夜風陣陣吹拂,帶來冷冽的寒流。
許唯一不覺得冷,甚至隐隐有些熱,緊繃的後背滲出薄薄的細汗,在涼風中彰顯着存在感。
“你在怪我嗎?”
是她親自把人淘汰出去的。
唐裕霖直直地看着她,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最後還是許唯一率先敗下陣來,她移開視線,聲音微啞:“你想做什麼?”
“把兩張床拼在一起吧?”唐裕霖伸手朝兩張床比劃了一下,“一起睡,唯一不會介意的吧?”
許唯一:“……”
她又不是情窦初開的小毛頭,當然不會因為一句“一起睡”而不争氣的臉紅心跳。
唐裕霖偏頭,長發順着滑落,半遮半掩的蓋住了修長白皙的脖頸:“我還記得,你過去不喜歡一個人睡。”
“習慣是會變的。”不知道是那個字眼戳動了神經,許唯一倏爾冷下臉,轉身便走。
笑意僵在臉上,方才的閑适瞬間無影無蹤,唐裕霖後知後覺地緊張,懊悔爬上心頭,方才的氛圍太輕松,她稍不注意便得意忘形了。
“不是要睡大床嗎?準備讓我一個人挪?”
冷冷的聲音傳來,許唯一站在床邊,回頭望着她:“來不來?”
她的語氣算不上多好,夾雜着顯而易見的不耐煩,仿佛隻要唐裕霖有片刻的遲疑,她就會收回前言。
“來了。”
兩張床被并攏,兩人隔着兩米多的大床對望一眼,誰也沒開口說話,轉身各自開始收拾行李。
雖然床并在了一起,但被子卻是分開的,兩個人離得遠遠的,像是隔了條銀河,就算是再來個人也能睡下。
屋子裡靜悄悄的,許唯一見唐裕霖躺下了,擡手關掉了燈。
“唯一。”
黑暗中,人聲被無限放大,明明彼此間有着不小的距離,但聽着卻像是在耳邊。
許唯一沉默片刻,突兀地翻身,背對唐裕霖。
身後的人大概是讀懂了其中的拒絕,沒再發出聲響。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在身邊,許唯一以為自己會難以睡着,可不知是熟悉的味道蠱惑了感官,還是心理上的眷戀找到了歸鄉,迷迷糊糊的走進夢鄉。
*
蔥白的五指捏着劇本,她抓的太緊,紙張上留下深淺不一的皺紋。雖然許唯一把劇本抓的那麼緊,心思卻半點不在上面。
烏雲堆積在天邊,天氣陰沉,随時能落下場大雨,許唯一的心情也跟天氣似的,悶悶的,煩躁壓抑在胸口尋不到出路。
“許老師!”
許唯一收起眼底的情緒,一擡頭,又成了劇外面癱。
“導演說等會說不定就要下暴雨,就先收工了,這幾天可累了,正好可以休息……”
助理話還沒說完,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她下意識地握住被塞進手裡的東西,低頭一看,發現是本寫滿密密麻麻批注的劇本。
“許老師?”她愣了愣,馬上回頭沖着快步離開的身影高喊,“你去哪兒?”
回應她的是自己飄渺的回音。
在郊區跑了好幾天的吉普車,連車窗都髒兮兮的,使得天空更加暗沉。許唯一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陳秘的電話。
“嘟,嘟,嘟——”
一聲一聲的電音聽的人心煩意亂,許唯一沒來由地感到心慌。進組前,唐裕霖便答應過會來探班,眼下,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天多,唐裕霖不僅沒有出現,連半句解釋都都沒有。
吉普車如離弦的箭,明晃晃的大燈破開了昏暗,不斷前行。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沒有情感的電子女音像是火上澆油,許唯一眉頭緊皺,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中的煩悶,撥通了陳秘的電話。
短短十幾秒如同半個世紀那般漫長,熟悉的電子女音再次響起: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空氣更悶了,暴雨降至的前夕總是格外的難熬,許唯一努力控制着思緒,讓自己的精神集中在路況上。
也許隻是恰好姐姐和陳秘都不方便接聽電話,去公司問下姐姐的行程就好了。
許唯一心想。
*
前台半眯着眼,沒忍住,捂着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要在這樣的天氣堅守崗位,實在是有些太強人所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