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這一胎委實艱難,先是遭了火災,胎兒險些不穩,幸好靜玄師太妙手回春,加上嬌杏不間斷地用養身水,所以封氏這一胎才保住了。後來又是搬家,又是嬌杏離去,封氏養胎時候又有些傷心,加上操心府裡人才,所以最後差點難産而死。
所幸的是,嬌杏一看事态不妙,也不敢用自己的半吊子水平去救人,馬上叫人去請靜玄師太來,這大人與小孩總算保住了。
十月三十日清晨,封氏誕下一子,甄費喜極而泣,滿府上下均為甄府有後而高興。唯獨英蓮。
英蓮有些被封氏的叫喊聲給吓住了,尤其是後面一盆盆的血水,小小的人兒在外面愁成了個小老太婆,但是又知道自己進去幫不上忙,隻能在一旁守着,算是盡了孝心。隻是看着一盆盆水被端出來,又一盆盆水端進去,她湊過去偷看了一眼便被吓着了,淚水一直在眼裡打轉。她想哭,但是又怕自己哭了給大家惹事,但是又不住的擔心,家裡才遭了大火,要是媽媽帶着弟弟去了,她和爹爹該怎麼辦?她默默地蹲下,咬着拳頭默默流淚。
若非嬌杏發現得早,英蓮這小拳頭就該破皮了。
嬌杏忙把英蓮的拳頭從她嘴裡拔|出來,抱着她安慰道:“乖妹妹,不要擔心,沒事的。義母上回生你的時候也是這樣。你别看着血水一盆盆的端出來,其實那是一些些血和熱水混合一起的,看着吓人罷了,實際上沒出那麼多血。義父義母人那麼好,老天爺會保佑他們的。再說了,你看我師父不是來了?”
英蓮對于老天爺不信任,但是對于靜玄師太的醫術還是很信任的。漸漸地,她終于止住了哭泣。但是她死活不肯自己一個人去休息,說是定要守着。嬌杏拗她不過,隻好随她。
等到孩子生出來,得知母子平安後,英蓮匆匆地看了一眼弟弟,便被嬌杏趕去睡覺。
嬌杏頓時開始懷疑自己離開甄府是對還是錯。
她内心其實也十分掙紮。一離開甄府,她便看出來了,甄府的人才緊缺,但是她又不樂意因為這個将自己的婚姻搭了進去。可是現在甄府這模樣,她也不忍心。
最後,她還是一狠心,決定離開。
不過不是現在走,最起碼等甄府招了新人,調理調理新人,能用了再說。嬌杏這時候開始慶幸,幸好李嬷嬷還能撐兩年,到時候英蓮能力上去了,封氏的孩子也立起來了,新人也能當老手用了。
嬌杏算算日子,估計自己在甄府常住的日子也就幾個月了。
十一月三十日,孩子滿月,封氏出了月子。
甄費給孩子起名甄熙,意為光明,又有興起,興盛的意思,同時同“禧”,有吉祥的意思。看得出來,甄費對于這個孩子可謂是寄予厚望。封氏隻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就好,遂給孩子起了小名平安。
滿月宴,甄費在前院招呼客人,封氏在後院招呼客人。甄費的許多同胞都來送上賀禮,邵知府也帶着家眷過來了。
邵知府是來給甄費賀喜,”看着士隐你老來得子,我不禁想起了我的一位昔時同窗好友,如今已過而立之年,才于前年二月方有了一女,如今也沒個兒子。你如今可是兒女雙全了,可是有什麼秘方?“
甄費人逢喜事精神爽,笑道:“哪裡有什麼秘方,想是緣分到了。倒是我聽了嬌杏的話,沒有在有了英蓮之後亂吃藥求子,而是多多鍛煉身體,如今總算兒女雙全。不過你那同窗可以去找靜玄師太看看,師太雖是方外之人,但是一手歧黃之術很是厲害。不止如此,她教導學生也厲害。我們嬌杏不過在她手下學了三月餘,已經能看一些簡單的病症了。”
邵知府對于這個神人自然有所耳聞,但是他素來不喜什麼僧道的,連帶着對于靜玄師太也不是很喜歡,所以不甚關注,如今聽甄費這麼一說,便覺得,哪怕不是身體的問題,出來走走對于身體也是一種益處。隔日他便給在揚州當巡鹽禦史、蘭台寺大夫的林海去信。一則告訴他自己即将升遷,屆時路過揚州,可以一叙;二則告訴他靜玄師太,勸他出來走走。屆時再勸他早日離開江南官場,如今局勢動蕩,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牽連到自己身上。
邵知府此番前來,一則賀喜,二則是來與甄費一家辭行的。他即将左遷廣東按察使。别看從從四品直接升遷到正三品,中間連跳兩級,但是從金陵富庶之地到廣東,很難說是升了還是降了。
甄費自然恭賀邵知府,又問什麼時候出發。
邵知府道:“已經準備好交接事宜,新任知府三天後便到,算算交接的時日,約莫是五天後。”
“屆時我也去十裡長亭送老父母罷。”甄費很是舍不得,“自從老父母入金陵,已有八載。期間老父母的諸多政績,我們是有目共睹的。心中亦有許多不舍……”
邵知府連忙打住甄費:“士隐,今日你是主角,那些話過些日子再說不遲。來,恭喜,喜得貴子,得償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