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房間裡找到的,當時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我還是把它好好收起來了。”
居荊川的語氣就好像是還需要辛君岐好好感謝他似的。
居宴的眼神也不自覺地看向那顆紐扣。
那确實是辛君岐的,甚至還是高二時候他偷偷拿的。
他看向辛君岐,也不知道記不記得起來。
辛君岐看着那顆紐扣,原本關閘許久的記憶又如潮水般湧來,他皺起眉頭,伸手想要拿過那顆紐扣。
居荊川手一收,“畢竟是我弟的東西,還是我替着收好吧。”
辛君岐這才把目光轉向他。
居荊川毫不退讓地與他對視,甚至還有些洋洋得意。
居宴看着他的嘴臉,隻覺得這麼多年,居荊川的那些不入流手段,還是那麼讓人看不上。
在兩人對峙的時候,居宴猛地伸出手,狠力拍開了居荊川虛握的拳頭。
小小的紐扣從指縫間飛出去,吵鬧的音樂聲掩蓋了它掉落的聲音,昏暗的燈光甚至看不清它彈開的方向。
原先對峙的兩人皆是一怔,居荊川怒意上湧,伸手抓住居宴的手腕,像是打算把他拉出來算賬。
辛君岐雖然還沒反應過來,但還是第一時間抓住居荊川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動作。
居宴醉了酒,雖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思維的轉速卻跟不上手的速度。
直到疼痛慢慢從手腕上傳過來,他才往後抽了抽手。
“松開。”辛君岐看着居荊川,聲音不大,卻是十足的壓迫。
居荊川看着居宴,眼神莫測, “怎麼?辛總對替代品也那麼上心?”
也許他們這頭氣場太大,包廂裡為數不多的幾位清醒着的人轉頭看向他們,就連原本吵鬧的音樂,也忽然換成了一首旋律悠揚的抒情歌。
辛君岐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晰地落在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裡,“我隻是覺得,居總還是不要再這麼消費已經過世五年的弟弟比較好。”
“拿着弟弟的遺物過來威脅别人,不好。”
居荊川的臉色變了變,餘光打量着在場其他人,終于片刻後,礙于面子,他還是松開了手。
其他人默契地躲開視線,不再多看。
心裡卻不約而同地想起了許多年前,漢榮那位二少爺居宴和辛君岐的傳聞。
那個時候無疑是一個爆炸性的绯聞。
隻不過消息爆出來之後,兩家都諱莫如深,急速将消息封鎖。
加上因為那消息的内容也實在太過離譜,相信的人也少之又少,不久之後就不了了之。
兩個集團的少爺都是同姓戀,而且還搞在了一起,這麼一條離譜的新聞,說出去能有幾個人信。
而這條幾乎沒激起水花的新聞,居荊川足足藏了幾年,就為了在一個最好的時機放出來。
自從那年他撞見辛君岐偷親居宴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設想過千萬遍,如何把這件事以最佳的時機和方式公之于衆。
他等了幾年,期間想盡辦法偷拍照片。
可惜耐不過一年比一年謹慎的辛君岐,他一直沒有拍到更具爆炸性的證據。
反複的側影與背影,就是沒能拍到兩人的正臉。
但是看着身影與穿着打扮,在熟人眼裡,還是能一下子就笃定,那兩人的身份。
這條新聞出現在網上的時候,雖然在短時間内掀起了話題。
但因為很快就被漢榮和君風封鎖,新聞其實沒能在網上引起太大的浪。
隻不過,隻要能影響居榮和一個,那也就夠了。
至于其他的影響,都是陪襯。
那天居榮和叫居宴去書房的時候,居荊川坐在客廳,慢慢悠悠地品着紅酒。
仿佛聽不到樓上巨大的争吵。
這事兒雖然很快就被壓得幹淨,但是居榮和對居宴的氣,卻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消。
也多虧了他這弟弟的戀愛腦。
漢榮之後的幾年,都不會再來一個居少爺。
而居荊川在漢榮隻有一個居少爺的幾年,迅速站穩了腳跟。
這确實是一件許久之前的新聞了。
現如今看到這場面,大家心裡都不免泛起了嘀咕。
可縱使心裡有多麼驚駭,面上還是不露神色。
最後,掉了一顆老鼠屎的聚會以不太體面的結尾結束。
心情和順了幾天的辛君岐再次變得陰沉。
居宴腦袋暈暈乎乎地看着他和大堂經理吩咐了幾句,然後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跟上去,上了車之後還不忘打量辛君岐的神色。
果然沖動下的行為就是會後悔。
居宴腦袋又暈又痛,不斷後悔自己剛才的沖動。
不過辛君岐隻是望着車窗外,好像獨自掉入了沉思,并不打算與他問話。
回到家。
居宴搖搖晃晃地跟着辛君岐,進了客廳。
辛君岐突然站定,回頭看向他。
居宴站穩了,也擡頭看他。
“剛才為什麼拍掉那顆扣子?”
居宴聞言,有些鐵鏽的腦袋轉了轉,“因為……因為我喜歡你。”
“……我嫉妒他。”
辛君岐原本冷淡的神色松動,“喜歡我什麼?”
居宴頭疼,此時的他不喜歡問句。
他緩慢地想了想,“因為……你有錢吧……”
辛君岐好像歎了口氣。
再然後,居宴就記不得了。
醉酒後的清晨頭痛欲裂,記憶也有些斷片。
居宴走出卧室的時候,辛君岐正在廚房煮解酒湯。
辛君岐看起來神色如常,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
喝解酒湯的時候,居宴小心翼翼地道了聲謝。
他現在什麼咖位,還能讓老闆給他熬解酒湯。
不僅如此,辛君岐還讓他休息一天。
于是居宴睡了個長長的回籠覺。
夢裡,他夢到了那顆扣子。
那顆扣子是居宴在兩人還不是那麼熟的時候,偷偷從辛君岐的襯衫上拿下來的。
最頂端的那一顆。
他覺得辛君岐肯定是發現了的。
因為這之前扣子總是扣到最上面一顆的辛君岐,這之後襯衫的第一顆扣子,總是散着。
不再那麼工整,但又多了幾分潇灑。
高二是他被校園霸淩最嚴重的時候。
除此之外還有不管不顧的父親。
嚴重抑郁卧床的母親。
虛情假意的居荊川。
在遇見辛君岐之前。
居宴的生活裡好像始終少了一個重要的角色。
那天他被圍堵在廁所,被同學們用冷水潑濕。
渾身濕透的他坐在沒人的廁所。
确實仔細思考了許久。
最後還是誰也沒聯系。
驕傲讓他不想聯系居榮和,擔心讓他不願意被母親知道。
那會的季節應該是初秋,濕透的襯衫黏在身上,又冷又難受,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開始發白。
廁所門再次被打開的時候。
居宴被驚醒。。
以為是那群人又折返。
那時候辛君岐應該是來上廁所的。
居宴看到是他的時候,下意識地想躲。
羞恥感沒有像這一刻,那樣的深刻。
不過廁所的空間就那麼多,他往後退兩步,辛君岐上前兩步,兩人湊得極近。
他以為辛君岐會發問。
不過他什麼也沒問。
辛君岐隻是仔細看了看他,然後把身上的襯衫脫下來遞過來。
居宴看着他隻剩一件短袖。
糾結很久,還是忍不住問:“你這樣不冷嗎?”
辛君岐聞言好像笑了一下,“肯定沒你冷。”
居宴抿了抿蒼白的唇,猶豫着沒接。
然後辛君岐把襯衫塞進他懷裡,然後轉身進了廁所,“穿吧,我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