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堂課,鄒夫子極為反常地沒有拿出那本《内訓》念叨,反而打了一場感情牌。
而後便宣布了今日的課程,因為歲終試要考六藝,所以接下來的課程皆以其為主。
六藝包括禮、樂、射、禦、書、數。
終于不用學那些那些拗口難背的内訓了,等鄒夫子走後,窈窈興奮得轉過身去想同坐在後面的陸清歌分享喜悅。
突然,暫且坐在因生病沒來的江沅沅座位上的新同窗單薄的身子出現在眼前……也不對,她是背背對着自己的。
“文萱表姐……”
窈窈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起了,伸着脖子去看。
這般巧,新來的同窗竟是文萱姐姐的表親嗎?
當着最多人的面,陳文萱不好不理會她,但臉色依舊不大好看。
“嗯……日後你若是有什麼不懂的,便來問我吧……”
話雖如此,但她卻是有些不情不願。
誰讓這人一來便霸占了自己娘親,她早就憋着一團火的了,自從前日這人來了自家,娘親憐她隻有一人便總對她噓寒問暖的,但更讓她感到窩火的卻是昨日。
這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卻是不聲不響地搶走了她看中的石榴裙!
但這不是最可恨的,可恨的竟是這狐媚子竟惑得自家娘親同意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去找大哥告狀,陳文禮不僅不幫忙就算了,竟還讓她讓讓那個狐媚子!
陳文萱簡直要被氣死了,所以當今日娘親叫她帶上王念薇來書院時,她二話不說應下了,但卻是在中途将人甩下了。
為此她還得意了許久,她就是不想王念薇同她上學,憑什麼?
但沒想到這狐媚子挺有法子的,竟給她摸索進來了。
她心中暗恨,卻不得不擺出個笑臉,就怕這人揭穿她方才的手段,好在這人還是有分寸的。
當然若是這個狐媚子敢揭穿,她定然不會就這麼放過她的!
想到這裡,她輕哼了哼。
如看着鄉下人的輕蔑目光掃了王念薇一眼,“學院的制服還需幾日才能發下,剛好我那還有幾件去年穿過的……念薇表妹不會嫌棄吧?”
王念薇同陳文萱早在陳家便交鋒好幾回了,從不落下風,但今日卻是狠狠吃了個大虧,若不是她試了巧計讓丫鬟去青山書院叫了陳文禮,那今日她定然是無法進來青蓮書院上學了。
要知道青蓮書院極其重規矩,幸好她及時趕到了。
她心中雖也恨陳文萱将她抛下,但也漸漸明了她這般硬是同陳文萱杠上,雖能赢得了一時卻赢不了一世。
特别是她還在籌謀旁的事,所以她決定改變計劃,要與陳文萱好好相處。
想到這裡她沖陳文萱柔柔一笑,“念薇怎會嫌棄呢?我還得多謝表姐呢。”
窈窈在一旁聽了一嘴,終是忍不住出口詢問,“文萱姐姐,你們是表親?”
陳文萱在王念薇吃了好幾個虧,倒是念着江窈窈的好了,因而此時說話也親密了些。
“嗯,她是我舅家的表妹。”
她随意敷衍了過去,“對了,你今日怎這般晚才到?差點就遲到了……還有沅沅,她怎沒來?”
江窈窈順着她的問話開始說了起來,陸清歌坐在位置上側過身子來聽着,唯有王念薇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且根本沒人理會她,她捏了捏手心,等江窈窈說完,她立馬插了進去,“文萱表姐,這位是?”
早在書店門口的時候她就看清了江窈窈的臉,此時距離拉近,讓她看得更加清晰了。
小姑娘看起來年紀很小,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小臉白皙粉潤還帶着嬰兒肥,大眼睛黑白分明,梳着雙螺簪,别着兩個小鈴铛,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樣。
江窈窈見王念薇問及自己,笑眯眯回答道:“我叫江窈窈,你叫我窈窈就好啦~”
說完她還熱心腸地指了指身後的陸清歌道:“她叫陸清歌,我們都叫她卿卿,你是文萱姐姐的表妹,我們可以結伴一起玩呀!”
窈窈也不算是自來熟的性子,隻不過王念薇是陳文萱的表親,所以她才這般熱情。
幾人相談後,熟識了不少。
便連陳文萱臉色也緩和了些,不再對王念薇橫眉冷臉,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很快鐘聲響起,學子們都乖乖回了自己的位置,對于接下來的課程,每個人都好奇不已。
随着腳步聲響起,走進來的竟然還是鄒夫子。
窈窈心情一下子失落了不少,但因為對新課程的好奇,再加上她本就聰穎,對于新接觸的知識接受良好,甚至在被鄒夫子提問時完美地給出了答案,讓始終闆着一張臉的鄒夫子難得露出一個笑顔。
鄒夫子極少笑,因而她還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坐下的時候下意識擡頭去看,卻正好對上坐在第一排的楚覓。
楚覓正回頭在看她,噢不,明明是在瞪自己!
瞪什麼瞪,簡直莫名其妙!
窈窈不甘示弱也狠狠地回瞪了楚覓一眼,仗着鄒夫子正背過身去闆寫看不到她,又沖楚覓做了一個鬼臉。
兩人暗戳戳的一場交鋒,最終以江窈窈大敗楚覓為終。
想起楚覓被氣得臉色鐵青的模樣,窈窈心情頗好的哼起了小曲,吳侬軟語的江南小調,輕快軟綿。
幼時楊婠甯經常在她耳邊哼唱哄她睡覺,一來二去的她就這麼學會了。
但她也不是經常唱的,唯有心情好的時候,顯然她現在的心情就非常不錯。
但這種好心情等到下午上射藝的課程時,嘎然而止。
“嗖”的一聲,箭矢飛了出去,窈窈緊張地擡頭去看,卻見那箭矢險險擦過草垛子後啪嗒掉落在地上。
還是射不中,這已經是第二十次了!
獨屬于她自己的草垛子幹幹淨淨的,一點缺口也沒有,再環視周遭,竟再也找不出如她那般幹淨的草垛子了!
箭矢飛出去産生的震顫感讓她的手臂發麻,榆木做的弓極沉,每一次擡臂都要耗費不少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