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荞好驕傲一個人,在陳今白這裡折了臉面,最後也沒能走得潇潇灑灑。
“我們這些市儈商人,渾身爛臭味,要碰到一個幹幹淨淨的人多不容易?”
戚蔓語垂眸看她,她眼底視線溫靜,把人架在肩上,拖着往外走,“嗯,不容易。”
正因為知道不容易,也知道兩人生活太過天差地别,所以戚蔓語從來隻是點到即止的享樂,她隻要眼前的歡愉快樂,不要更遙遠的明天和未來。
夏荞抱着她的腰,整個人埋首在她懷裡,嗚嗚嗚地哭着:“戚蔓語,你真的好狠一女人。”
戚蔓語無奈:“我又怎麼你了?”
“我失戀了,你那麼冷靜看我笑話。”
“我沒看你笑話,而且你這破地兒能開起來,還是因為我給你注資了百分之四十。”
夏荞這回是真的無話可說。
她沖戚蔓語比一個大拇指,“我這輩子就服你。”
戚蔓語笑了笑:“這輩子還長呢,别現在就看不開。”
好不容易把醉鬼拖上了車,戚蔓語站在镂空貼牆樓梯裡,點了一根夏荞的煙。
她這人看着大大咧咧,卻抽什麼玫瑰薄荷味兒的煙,戚蔓語環着單臂,眯着眼去看雨簾。
成洛今個兒就是來堵她的,所以戚蔓語見人從後門出來時,臉上沒有太大變化和驚訝。
她慣是冷如白霜,一口氣呵成又極快彌散的霧,美麗而無形,卻能在記憶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戚蔓語有一段時間沒見成洛本人,倒是各種推送中刷到了不少。
成洛對着她笑了一下,“蔓語......”
戚蔓語任由風聲侵蝕煙草,很快燃出一節細長的灰。片刻後,她說:“你喊我什麼?”
成洛神色一滞,咬了咬牙,才改口:“戚小姐。”
他穿一件很簡單的白T,不知道什麼牌子,歪戴一頂鴨舌帽,看着就像個幹幹淨淨的男大學生。
戚蔓語點點頭,抖落煙灰,收了視線,擡腕看了眼時間,“合同收到了吧?”
她向來是完美情人,分的幹淨,從不牽扯,并且還會附送一些“分手禮”。
某個S級大制造的古偶,下半年熱手預訂的大爆劇,戚蔓語談了一個男二給成洛。
“收到了......”成洛顯然還有很多話要和戚蔓語說,可是她手中的女士煙已經燃盡。
成洛雖然隻跟在戚蔓語身邊七個月,但是目前來看,他是時間最久的一個情人。
他今天從圈内人口中得到戚蔓語的行程,當即聯系了一圈人,欠了好多人請,才終于換來一個機會。
“我就是想和您說一聲謝謝......”成洛聲音很輕,他好看的眉眼彎出一點兒弧度,很認真地給戚蔓語鞠了個躬。
“謝謝您。”
戚蔓語但笑不語,她把煙揿滅,一身碎鑽似的勾人細帶連衣裙,裙擺高開叉露出白玉一樣的腿根,她輕輕盈盈地轉身蕩開,往車上走去。
成洛臉上有很明顯的失落,他的眼神追着戚蔓語,但她始終沒有回頭。一聲輕若無聞的歎息卷進深重夜風,瞬間消弭無形。
夏荞的酒醒的差不多,她趴在車窗邊緣,見她過來,拖拉着語調:“舊情複燃?”
戚蔓語打開車門坐進去,長腿優雅交疊,指尖翹着一點兒幽幽貓眼石的弧光,懶懶笑道:“死的不能再死。”
夏荞勾上她的肩膀,拉過來,輕佻地往她耳邊吹了口氣:“借個地兒呗,晚上我還想喝。”
戚蔓語克制自己翻白眼的沖動,手心頂着她往後推了推,“喝不死你。”
她讓小李往南郊的别墅開,到了之後,戚蔓語讓夏荞自便,一隻手退着後腰的拉鍊,徑直到浴室沖澡。
等戚蔓語出來時,夏荞已經抱着酒瓶在吧台喝上了,她瞧了一眼,随即嗤笑一聲:“你拿了我架子上最貴的一瓶酒,給你打友情價,八折,明天記得轉賬。”
夏荞笑着罵她:“我們感情隻值八折啊?”
“你想多了。”戚蔓語從淨水機接了一杯溫水,邊飲邊看她,“你在我這兒一分錢不值。”
吧台隻亮暖黃色的壁燈,照在戚蔓語洗盡鉛華的臉上,眉睫微垂,俏鼻檀唇,實打實大美人的長相。
夏荞突然喊她:“哎,老戚。”
戚蔓語沒擡頭,喉間飄出一個字音:“嗯?”
夏荞撐着臉,半歪着頭看她,“你有喜歡過什麼人嗎?”
戚蔓語不假思索:“沒有。”
夏荞的指尖被冰酒凍得發紅,她貼上戚蔓語臉頰,聽她很輕的倒吸一口涼氣,戚蔓語抓住她不安分的指尖,輕輕地挑眉:“幹什麼?”
“在想你以後會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
這問題有什麼好想的?
戚蔓語搖搖頭,對這些沒頭沒尾的問題表示不解。
“行吧。”夏荞拿出吹瓶的架勢,幹掉半杯烈酒,很快眼底蒙上霧氣,看什麼都晃着重疊光影,她喟歎似的說:“我真喜歡陳今白啊,我覺得這輩子我都不會像喜歡他那樣去喜歡别人了。”
“好好。”戚蔓語無不敷衍地說道:“你這輩子二十來歲就到頭了。”
“我要是哪一天死了,陳今白就是我最後愛的一個人!”
戚蔓語眉心微折,“别說不吉利的話。”
夏荞哈哈大笑,笑出眼尾眼淚,她埋頭在臂彎裡,纖瘦的後背弓着,室内一豆煌煌燈火,卻照得她滿身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