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钗心道,你用我家的錢的時候,我都沒多說什麼。
她淡淡彎起眼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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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賈琏隔絕開,薛寶钗獨自一人向前走去,便聽見遠處突然嘈雜的聲響。
向前湧去的隊伍太過龐大,人群仿若羊群,蜂蛹向前,烏泱泱的人潮中,她早就看不清賈琏在哪裡。
他們在幹什麼?
薛寶钗斂衽避開,衣袖裡揣着一把短刀,那應該是林宣出門時準備的,她磨了磨手上的老繭,心卻沒有逐漸落地的感覺。
她并不擅武,唯一拿起過的,比較鋒銳的東西是繡花針。
但這并不代表她不會自保。
薛寶钗處在隊伍的尾部,前面已經看不清,隻聽見有人在不斷地說:“要殺人啦,要殺人啦!”
“官府的老爺們要殺人了。”
“救災的人呢?”
“啷個嗆的好冷喔。”
隊形仿佛一瞬間被打散了,人們開始奔散,終于散開了一些人,薛寶钗總算能看見前面的一些模糊的影子,那是鐵甲森森的兵卒,從各方各面包圍過來,漫山遍野的黑影圍住了奔散的人潮,宛若一道深黑色的牆。
那一瞬間,薛寶钗閉了閉眼睛。
這幾乎可以說是最壞的一種情況了。
——地龍翻身,天陰,宜開竈、入宅、開光、祭神、造反。
她站在人流的邊緣,靜靜地立了一會兒,旋即下一秒,有人要舉起她的手臂,一齊高喊着什麼,薛寶钗一咬牙,閃身避開。
下一秒,她躲開人流,朝着鐵戟森森的兵卒們跑去。
這具身體的身體素質實在是相當厲害。
她跑這麼多路,竟然不氣不喘。
薛寶钗這樣想。
“我是巡鹽禦史的長子!”她笑着舉起手走近,語氣緩慢卻不容置疑,“去報告給你們的長官,這裡出了反賊。”
城内如此戒嚴,城外,或許已經不容樂觀了,是災民,亦或是某個山頭借機行事?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賭一把。
……至于具體要賭什麼,薛寶钗暫時還不清楚。
她隻覺得胸腔裡有一股氣流不斷湧入,整顆心怦怦直跳,像是冰封的河面驟然碎裂,那不是恐懼,更多的,是一種興奮。
馬上的士兵輕蔑地看了眼她。
薛寶钗凜然回視,不避不閃,她解下腰上的玉佩,擲給對方:“你最好快一點兒,這是我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