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我高興了興許就會和娘說情,帶你入宮赴宴。”
白梓霜從榻上醒來時,聽到了這句話。
求?入宮?赴宴?
她打了個哈欠,緩緩坐起,又伸了個懶腰才思考起門外人說的事。
明日是帝王生辰,宮中大宴。往年丞相夫人都會帶着二小姐白梓露赴宴,今年想來也是如此。
白梓霜當然是不在意這事的,比起在宮中處處約束,她還是更喜歡在屋子裡好好睡一覺。畢竟她有個愛在晚上往外跑的副人格,白天不休息好,晚上跑不動了可不好。
腦海中,一個聲音響起。
[阿霜,你真好。]
[你是在自戀嗎?說自己好?]
[嗯。]
瞬間意會了副人格話中深意,白梓霜頓了頓,又道:[白梓露今天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跑來這裡打擾我午睡。]
副人格:[太不懂事了,今後不會了。]
白梓霜:[你又想做什麼?]
副人格:[她要破壞阿霜待我的好。]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白梓霜揉揉眉心,淺笑着:[随你。]
副人格:[不過阿霜,我知道你待我好,但你不用顧慮我。阿霜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我是為幫阿霜而存在的,不是來給阿霜增加負擔的。]
白梓霜:[嗯,我知道。]
她看着鏡子裡自己的笑容,伸手撫摸了下自己的臉頰。
就像是一個信号,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從她體内緩緩飄了出來。
這就是她的副人格,幾乎和她一模一樣的臉上多了些棱角,便叫人絕不會将這張臉認作是女子。
隻是副人格誕生至今,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人能看到他。甚至連她自己,最初都以為副人格隻是她的臆想。
“阿霜。”副人格低聲喚着她,骨節分明的手覆上了她摸着自己臉的手背。
沒有觸感,隻是虛虛放着。
白梓霜看着副人格,嘴角含笑。
鏡内姝色嬌豔,鏡外秀色成雙,而屋外此刻卻是一翻雞飛狗跳。
白梓露出聲打擾白梓霜之時,白梓霜的丫鬟晴蘇正給白梓霜熬湯。聽到白梓露的聲音,她心道一聲不好,趕在白梓露推門而入之前攔了下來。
雖然大小姐在府裡的地位微妙,但她可清楚得很,如果今日她真讓二小姐闖了進去,那明天的太陽必定就和她無緣了。
這樣想着,她抓白梓露的手更重了一分,讓白梓露無法向前分毫。
白梓露沒想到一個丫鬟居然敢就這樣抓她的手,原本就憋着的一肚子火氣更盛。
“好啊,白梓霜的丫鬟都敢對我動手動腳了是嗎?”她掙紮了下,卻沒能掙開晴蘇的手。
晴蘇沒回應白梓露的話,輕聲道:“二小姐,大小姐正在午睡,您稍後再來?”
白梓露更氣了。
作為丞相府的二小姐,白梓露向來是被捧在心尖上的,在今天之前她還沒受過委屈。
而今天,她卻在白梓霜這裡一連吃了兩次委屈!
這個爹娘都不在意的大姐,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雖然住在同一棟宅子裡,但她和白梓霜每年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這麼多年來也沒有過什麼矛盾。
可是今日上午,她傾慕已久的表哥來訪,在和她遊園時見着了白梓霜,一見鐘情。
白梓霜一定是故意的。
她已經到了議婚的年齡,爹娘對她都不甚在意,不會給她找個好夫君。而她自己常年深居府中,連手帕交都沒有,更無法給自己找一份好親事。
真是會咬人的狗不會叫,這麼多年了,她還以為白梓霜真是什麼都不在意的人,原來是故意僞裝。
就在剛剛,母親告知了她,表哥看中了白梓霜,想讓母親撮合。
母親早知她心意,當然不會同意,白梓霜這是打了空算盤。但即便如此,她心中還是憤怒難消。畢竟經此一事,她和表哥的親事肯定會多些波折。
所以從母親房裡出來後,她就徑直來了白梓霜這邊。
這也是她第一次踏進白梓霜的院子。
聽這丫頭的意思,白梓霜竟然是在睡覺。
這是以為自己穩操勝券了嗎?真是太天真了。
不過沒關系,方才的話她可以把白梓霜弄醒再說一遍。眼下她要先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讓她知道知道,這丞相府裡誰才是重要的人!
但是……
這丫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是半點都不放手,手上的力道更是越來越重。
白梓露感覺自己的手都快要被抓斷了。
“秋遐!”她大喊着,想把被留在院外的丫鬟叫進來幫忙。
晴蘇聽到白梓露的聲音,心道一聲不好,更顧不上禮節,騰出一隻手來捂住了白梓露的嘴。
這聲音委實太大,一定吵醒大小姐了。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她後悔剛剛沒有先堵上白梓露的嘴,晚上肯定要遭殃了。
白梓露被捂住嘴,滿臉震驚。
她沒想到這丫鬟竟然還敢如此放肆!
院外的秋遐聽到呼喊聲,已經匆匆跑了進來,看到院内情形,當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二小姐!”她趕緊上前,想把白梓露解救出來。
然而她一靠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晴蘇一把按住了。
白梓霜開門的時候,就見晴蘇一手一個,捂着白梓露和秋遐的嘴,把兩人的腦袋按在地上。
白梓霜:“……”
“大小姐。”晴蘇語氣恭敬,氣息穩定。
白梓霜歎了口氣,正想讓晴蘇放了白梓露,就見院門口又有一人走了進來。
是丞相大人。
白梓露:[呀,爹來了。]
副人格:[嗯,我們可以回去繼續睡覺了。]
白梓霜雖然沒理解丞相大人的出現和回去睡覺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系,但既然是副人格說的,那一定是對的。
她打了個哈欠,在白梓露震驚的目光中又退回房内,關上了門。
丞相大人見狀,心中也是一陣不快。
雖然他和白梓霜這個大女兒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到底他白梓霜可是還要叫他一聲爹,這一見他就直接退回房間,還關上了門?這是不把他這個爹放在眼裡?!
這就是皇室血脈?刻在骨子裡的高貴?
盯了緊閉的房門一會兒,他才去看伏在地上的晴蘇和被按在地上的白梓露。
“晴蘇,這是怎麼了?”他問道。
晴蘇音調比方才和白梓霜說話時高了幾分,答道:“丞相大人,二小姐還是莫來大小姐這裡為好。”
她沒有解釋,更像是命令。
丞相大人皺眉摸了把胡子,應道:“我知道了,先把她們放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