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蘇沒有動,又道:“大小姐院内需保持安靜。”
丞相大人摸胡子的手頓了頓。
他看着白梓露憋紅的臉,随口道:“梓露,晴蘇放開你後别說話,跟爹離開。”
白梓露滿臉不可置信,甚至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可是丞相大人常年累積的威嚴讓她不自覺點了點頭。
爹說的事,她必須照做。
晴蘇見狀,這才松開了手。
她起身,恭立在門前,朝丞相大人鞠了一躬:“恭送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和白梓露很快離開,小院内恢複了甯靜。
離開院子後,白梓露沒敢質問丞相大人,隻想回去和她娘告狀。她堂堂丞相府的二小姐,居然被一個丫鬟欺負了,而且她爹還幫着那個丫鬟。
她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委屈。
然而還沒等她告狀,就先被丞相大人警告了。
“梓露,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了嗎?”丞相大人在白梓露耳邊低聲道,“秋遐不好用,爹就帶走了,明日再給你重新找個好丫頭。”
白梓露聽到這話,渾身猛地一顫。
她爹爹這意思,居然還要滅口?!
如果她不是爹爹的女兒,那她今天……
可她和秋遐做了什麼?她明明是被欺辱的那個。
“連你娘也不能告訴,知道了嗎?”
耳邊的聲音像是寒潭,紮進了她心裡。
連娘都不能告訴,如果她告訴了娘,爹爹會做什麼呢?
“我知道了……爹爹,女兒最聽話了。”
丞相大人直起身,摸了摸白梓露的頭發:“嗯,你回去吧。”
白梓露如蒙大赦,逃一般離開了。
丞相大人則是從白梓露遠去的背影上挪開,掠過瑟瑟發抖的秋遐,側頭看向一旁的陰影。
“處理掉。”
“是。”
一個人影從陰影中出現,帶走了秋遐。
陽光正好,丞相府裡一片安靜,沒有因為少了一個人而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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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白梓霜一覺醒來,就聽到了副人格的聲音。
副人格:[阿霜,早上好。]
白梓霜:[嗯。]
副人格:[阿霜,我昨晚找了個适合曬太陽的地方,等下去試試吧?]
白梓霜直覺不對,問道:[在哪裡?]
副人格:[皇宮。]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倘若被其他人聽到,定然會大驚失色。而白梓霜聽完卻隻低笑一聲:“好,那就去試試吧。”
此間兩個人格雲淡風輕,而白梓露那邊卻是……
白梓露正躺在床上心神不甯,滿臉憔悴。
她一整晚沒睡,不止因為昨日的驚吓,還因為她房間裡的詭異。昨晚她房間裡似乎有什麼人,總在她快要睡着時将她驚醒,讓她難以入眠。
她招來丫鬟在她床邊守着,可在她再次受驚時,丫鬟卻說沒看到任何人出現,仿佛是鬼魅作祟。
于是她就這麼大睜着眼,一直撐到了天亮。
不久之前,丞相夫人來看過她,她差點就忍不住說出口了。
可是對于父親的畏懼是她從小刻在骨子裡的,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丞相夫人匆匆來又匆匆走,房間裡依舊隻剩下她和丫鬟兩人。而且還是個剛到她身邊,遠不如秋遐熟悉的丫鬟。
惶恐和不安萦繞在她心頭,腦海中浮現一個個畫面,最終定格在一個人身上。
——白梓霜。
都怪白梓霜!如果不是白梓霜,如果不是白梓霜……
如果不是白梓霜,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不敢怨爹,不會怨娘,不想怨表哥,隻怨白梓霜。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再次被打開,她又聽到了丞相夫人的聲音。
“梓露。”
白梓露看到丞相夫人心疼的臉,滿肚子委屈都含在了嘴裡:“娘……”
丞相夫人俯身抱住了她,安慰道:“娘的梓露啊,辛苦了,娘都知道了,你爹都告訴我了。”
“娘?”白梓露瞪大了眼。
丞相夫人讓丫鬟退下,這才和白梓露說起來。
原來關于白梓霜的秘密,丞相夫人早就知道。
娘早就知道?
娘早就知道,爹為什麼還特意叮囑她,不讓她告訴娘?
丞相夫人看出白梓露的疑惑,繼續道:“這是你爹給你的考驗,剛剛那丫頭是你爹的人,如果你真告訴了娘,那你爹就會馬上知道。”
至于被丞相大人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
母女倆對視一眼,皆是不再提起。
丞相夫人笑起來,又道:“總之,你通過你爹的考驗了,娘這就把那些事都告訴你。”
其實本來是不該告訴白梓露的,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
可是作為母親,丞相夫人又怎麼忍心看着女兒如此惶惶不安呢?
她抱着白梓露,一點點将白家籌謀了十幾年大事說給了白梓露聽。
白梓露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娘,你是說……白梓霜不是我姐姐,七皇子才是我的親哥哥?!”
“是,所以梓露,高興點,不用在意白梓霜,那個晴蘇也讓她再得意幾天,她們很快就礙不了我們的眼了。”
昨晚天降異象,是天賜良機,丞相大人已經在籌劃利用這異象,讓他們的大事更進一步了。
丞相夫人讓白梓露躺下:“好了,這些事就交給爹娘,我們梓露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覺,今晚宴會你表哥也在呢。”
聽到“表哥”二字,白梓露的臉一下子紅了。
“娘!”
丞相夫人笑着,給白梓露蓋好被子:“睡吧。”
白梓露聽話地閉上眼,終于睡着,陷入了美夢中。
然而美夢易碎,此刻的她還不知道,她的美夢才剛開始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