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個清冷的男聲響起,相泊月穿過人群來到季曠柔身側站定。
他看着那個容貌和姐姐毫無半點相像的孩子,又一次重複道:“是她的。”
相泊月不知為何季曠柔會出手幫他,但顯然想要擊退面前的這群豺狗,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就是最好的法子。
不是親生的又如何,明昭郡主開口說是,那便就是。
聞言,季曠柔點了點頭,道了聲
“很好。”
說罷,她陡然沉下聲,“來人,将這群擅闖民宅的刁民轟出去,各大二十大闆,押送見官!”
翻雲得了令,當即帶着人将以相三娘為首的幾人拖了下去。
走遠後,相三娘她們好似才反應過來,陡然拔高了音量,大喊着冤枉。
好似方才撞門沖進相府的,不是她們似的。
等到人聲徹底消匿,相泊月覺察到一個視線,他轉過頭正撞進季曠柔帶着笑的眼睛裡。
女人斜倚在檀衣上,手指虛撐着下颌,兩指輕搭在額角神情十分閑适,端的是一派風流,正側身微微仰頭看他。
也不知看了多久。
“幫了相府那麼大一個忙,相公子不打算請本郡主進屋坐坐?”
聞聽此言,相泊月淡然地掃了季曠柔一眼,轉身離去。
沒過多久,季曠柔便聽到了他又道。
“彩川,為郡主奉茶。”
被喊道的小侍彩川,方才見到季曠柔後,心中兢戰又驚豔,現下離她這般近也隻敢小心翼翼地偷看她。
明昭郡主雖行事霸道纨绔,但長相卻比他見過的一些文雅書生更加俊秀,出身也是一等一的好。
“郡主,請、請随奴來。”
說完這話時,彩川不知道的是他的耳朵已經紅透了。
在主位落座後,季曠柔修長潔淨的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刮蹭着盞邊,等到覆雨将閑雜人等都轟出去後,她才悠然開口。
“晴然,以後你便跟着這個哥哥生活,喚他舅父,明白嗎?”
被喚作晴然的的女孩跪地稱是,随後她擡起頭,面上故作老成的僞裝褪下後,流露出孩童特有的純真與可愛。
她走近了些,眼中流露出希冀與渴望。
“那郡主姨姨呢,您能時常來看晴然嗎,昔日晴然一直呆在江州,一年都見不了姨姨幾面,實在想您的緊。”
聞言,季曠柔看了眼端坐在側位上,正垂頭抿茶的相泊月。
笑道:“當然,如若你泊月舅父願意的話。”
話畢,晴然便高興地叫喊了幾聲太好了。
相泊月品茶的身形也随之一頓,面上因方才季曠柔的話微微斂眉,但最終未置一詞。
殊不知,季曠柔一邊與晴然閑聊,一邊已将他的神情盡收眼底。
發現他自坐在那而,便有些心神不甯的樣子,現下還一直用左手拿盞。
可季曠柔分明記得,相泊月明明是右撇子,
少頃,季曠柔便對着門邊站着的翻雲吩咐道:“去找根銀針來。”
待拿到銀針後,季曠柔捏着那根銀針,朝着相泊月走去。
翻雲與覆雨見狀,雖有不解主子要做什麼,但還是聽話地退了出去,順便也将晴然帶了下去。
相泊月一擡頭,便見到季曠柔站在自己面前,面無表情地捏着一根銀針。
他微微皺眉,聲音近乎冰寒地詢問,“郡主這是要做什麼?”
“将右手伸出來。”
相泊月聞言仍是皺眉,身形并未動。
季曠柔見此輕啧了一聲,徑直抓住了他放在膝頭蜷縮着的右手。
下一刻,對方像受驚後的兔子,開始劇烈掙紮了起來,但奈何女男有别,任憑相泊月怎麼掙紮,他的右手手腕被季曠柔攥在了手中,紋絲不動。
“明昭郡主,您這是要做何,女男有别還望您自重!”
相泊月見掙紮不過,幹脆停了下來,咬牙睨着她冷聲說道。
可誰知,季曠柔隻看了他一眼,便又快速低下了頭。
緊接着,相泊月隻感到手心一陣微微的刺痛,再然後他的右手便得了自由。
“以後紮了木刺,便不要握掌了,你們男兒家手嫩,刺會越攥越深的。”
剛進庭院時,季曠柔便注意到了,相泊月手中拎着的那把砍刀,恐是新的,做工十分粗糙,甚至還未抛光打磨,大小木刺肯定非常多。
聞言,相泊月神情一怔,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良久,他才神情淡漠地發問:“郡主為何要這樣做?”
“相公子當真不曉得?”
季曠柔笑着回問道。
相泊月身形一怔,良久才聲音冷淡地說道:“想必郡主也知道,泊月已經許人,還請郡主看在我姐姐救過您一次的份上,高擡貴手。”
聞言,季曠柔上前一步,逼近了他。
用手捏住他的下颌,逼他與自己對視,鳳眼中雖然仍是帶着笑,而裡面的飽含侵略的光芒怎麼也掩蓋不住。
“如果本郡主說不呢?”
季曠柔一字一句地說道。
青年眼瞳深邃,眉覆寒霜,聞聽此言沉默片刻,桃花瓣一般的唇抿得有些發白,良久才緩緩答道。
“那恐怕結果,會令郡主失望。”
誰知,聽了此話季曠柔竟低低笑出了聲。
笑意彌漫進她漂亮的眸中。
季曠柔輕挑了下長眉,櫻紅飽滿的菱唇微啟,緩聲言道。
“那就請相公子,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