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相府懸着顆心将季曠柔送走後,劉管事看着庭院中黑壓壓站在那兒的黑甲衛,一時有些難辦。
在得知此事後,相泊月沉吟片刻,吩咐她去拿些銀兩,帶這些士兵吃點飯,犒勞一下。
誰知劉管事面露難色地說道:“少爺,家主和小姐所剩的俸祿不多了,若是再請那麼多人吃飯,怕是堅持不到下個月。”
聞言,相泊月微微蹙眉,“城東的布坊不是還在經營嗎,怎會堅持不到下個月?”
“少爺有所不知,近幾月生意不好,咱家的布坊一直在虧損。”
劉管事皺着臉說道。
一旁靜靜站着的彩川再也忍不住,轉身對着相泊月說道。
“少爺,要我說,拿這些錢去給這些黑甲衛,倒不如備點薄禮回贈給明昭郡主,這些黑甲衛隻是看着唬人,其實沒多大用處,他們一走,那相三娘準還來,可郡主不一樣,她是從根兒上便将此事給解決了的,我們......”
彩川話還未說完,便被相泊月冷着臉給打斷了。
“夠了,劉管事,就按照我說的做,錢不夠就從我賬上劃。”
話畢,相泊月轉身進了屋。
見相泊月走遠了,曹氏才恨恨地拿手指戳了下自家兒子一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你呀!少說點話,你瞧瞧你剛剛說的什麼,哪有去巴結仇人的道理,你怎麼不想想大小姐是怎麼沒的,今天的事是她明昭郡主該做的,我們又沒求着她,可蕭大人可不一樣,以後我們相府還要靠着蕭家過活呢!”
“以後少在少爺面前提明昭郡主,特别是有蕭家人在的時候。”
被自己父親訓了一通後,彩川不敢再言語,小心翼翼地觑了曹氏一眼,讷讷地說自己知道了。
彩川嘴上說知道了,可心裡一直在嘀咕,蕭小閣老就是不如明昭郡主對少爺上心,方才他跑去蕭府,若不是拿着少爺給的定親信物,門外的家丁都不讓他進門。
進去後,他所見到的人各個都趾高氣揚的,若不是他求了半天驚動了蕭家側主君,自己或許到現在還回不來呢。
他無意間聽侍從們說漏了嘴,這都大晌午了,少爺那未來的妻主蕭小閣老,現在還在通房小侍那沒起呢。
彩川癟癟嘴,心道這樣下去少爺嫁到那邊,依自家少爺這清冷的性子肯定不受寵,自己和爹也得跟着受罪。
回府的路上,覆雨正安靜坐着車,卻感到自己的袖口突然被人扯了一下,轉頭去看原來是自己姐姐翻雲。
“唉,覆雨,你說咱們郡主怎地如此料事如神,提前兩天讓我去江州将小小姐請來啊?”
覆雨眼神嫌棄地瞥了她一眼,随後對着她搖頭歎氣。
隻對着她說道:“你以後少吃點白米粥”
“為何?”
翻雲不解地問。
覆雨一本正經地說:“因為粥喝多會變糊塗。”
翻雲想了半天,才明白妹妹這是打趣她腦子不靈光。
她們生活在北方,粥又叫做稀飯或者糊塗。
翻雲想不通一件事,就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纏着覆雨沒完沒了地問。
“為什麼呀,你給我說說。”
實在經不住她的磨了,覆雨才和她一點點解釋。
“你當咱們郡主為何求陛下賞賜相府金絲楠木棺?”
翻雲眨眨眼,“因為咱郡主心眼兒好啊。”
當時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們也正好在場,明明已經清了獵場,卻不知相泊雲怎麼跑進來的,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
她當時可看得最清楚,那沾了毒的箭簇,一開始朝着的本就是相泊雲的後背。
自家郡主隻是扶了她一下,就欠了相府一個天大的人情。
偏就是郡主讓她們二人誰都不許将真相說出去。
“這方面咱先暫且不提,主要是我料想咱們郡主是想護住他們相府,你道為何郡主當時那麼生氣?不僅僅是拂了她的面,讓救了她命的相翰林用柏木下葬,更是相府若是按照她說的做了,用了那口棺,就知道他們家是咱們郡主罩着的,你覺得今日那刁民還敢來造次嗎?”
翻雲聽覆雨這般解釋,也覺得她說得有理,遂即忙不疊地點頭。
“至于今日之事,是咱們郡主一早就派我去調查過相府裡裡外外,發現那相三娘早年偷雞摸狗,吃喝嫖賭,壞事做盡,所以猜準了她會來搶占相府家産,所以才會吩咐我去将在江州孤獨無依的小小姐接來,将她過繼給相府使相家後繼有人,也可常常見到她,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接着,她隻聽覆雨冷哼了一聲。
“都說相翰林像她母親相尚書一樣耿直忠厚,但我看來,她最是狡猾不過了,死前将她弟弟托付給了咱們郡主,可真是保得他一輩子榮華富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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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一個安定王府,要想找到一個人不是一件容易事。
林漠謠熟門熟路地穿過水榭樓台、花鳥雲亭、走過假山荷塘,最後才在王府後山的馬場見到身着一身玄衣缂金騎服的季曠柔。
她胯.下正騎着一匹矯健高大的駿馬。
駿馬的皮毛呈現罕見的粉金色,在陽光的照耀下好似會一片閃閃發光的絲綢。
馬鬃金黃柔順,被人編成了漂亮精緻的圖案,像是帶了一條項鍊。
馬匹四肢修長矯健,每動一下,都會凸顯出漂亮的肌肉形狀。
任誰見了,都會贊歎一句是匹漂亮且中用的寶馬。
季曠柔騎在馬上,一身玄金色的修身騎裝,加之紮眼的容貌,英姿飒爽的同時又威風凜凜,令人賞心悅目。
她的身邊還跟着一隻瘸了一條腿,嘴角一撮紅毛的土松犬。
林漠謠隻見她夾了一下馬腹,青铮當即便快速跑動了起來,随着季曠柔發出的一聲響亮的呼哨聲,那條土松犬也随即竄了出去。
像一條迅疾的閃電,雖然瘸了條腿。
等跑了一圈回來後,季曠柔才發現了站在場外的林漠謠。
輕快地躍下馬後,身後的黃犬也追了過來,季曠柔從它口中接過一隻小蹴鞠,臉上挂着滿意的笑,從腰間的布包中抽出一根牛肉條塞進了它口中。
并順手揉了揉它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