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心虛地看着面前高他一頭女子,口中含糊不清地說着,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
“他是我兒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
好似落水之人遇到了一塊浮木,秀山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突然生出了許多勇氣,指着神色已然心虛不少的老頭大聲說道。
“這位女俠,我不認識他,我進城是為了給我娘抓藥,我不是逃婚的,更不叫青果!”
聞言,女子轉頭看了秀山一眼,選擇相信他說的話,繼而轉過身直直地面朝那老頭。
“你認錯人了,趕快走,否則小心我不客氣。”
女人說着,從身側抽出那把彎刀,在老頭面前晃了晃,當即将對方吓得變了臉色。
老翁假模假樣地朝着自己臉上打了個巴掌,賠着笑臉對着女子對着周圍的一衆人一邊作揖一邊說道:“你瞧我這腦子,當真是老糊塗了,把小郎君當成我兒子了,真是對不住,給大家添麻煩了。”
此時,周圍看戲的人也反應了過來,頓時對着老頭籲聲一片。
老頭自覺理虧,在一片罵聲中灰溜溜地逃了,走之前還不忘回頭狠狠地瞪了秀山和他身邊女子一眼。
但礙于沒有确實的證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圍着一圈看戲的人在熱鬧過後,也就漸漸散去了。
誰也沒能把那疑似拐子的黑瘦老頭怎麼樣。
秀山感激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擡眼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女子長相周正,還救過他的命,秀山的心旋即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今日之事,多謝俠女仗義相救,秀山感激不盡,不知俠女可否留下姓氏地址,秀山日後願意當牛做馬報答俠女!”
誰知,那女子聽了秀山的話隻是舒朗一笑,與他拉開了少許距離。
秀山這才發現,方才情況緊急,他害怕再被那老翁抓去,手中竟一直攥着女子的衣帶。
他當即心下一驚松開了手,面上也莫名熱了起來。
心中更是覺得這女子當真是正直又良善,還頗有君子風範。
隻聽那女子說道:“舉手之勞而已,小郎君家若是放心的話,在下願意護送小郎君一程。”
聽聞此話,秀山對她的感激更甚了,想也不想地便答應了下來。
女子嘴角勾起笑意,微微施禮請秀山走在前面,她則緊随其後。
就在二人剛走出去沒幾步,便見一黑衣女子帶着數名身着勁衣随身帶劍的侍衛擋在了他們二人之前。
翻雲冷着臉沖着身後的侍衛揮揮手,厲聲喝道。
“将他們二人全都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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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宵禁就快要到了,街道兩旁已經沒有多少過往的行人。
秀山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不敢擡頭,他面前是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而不遠處的街邊,先前那抓住他不放的老翁正在受刑。
木闆打在臉上的啪啪聲,吓得秀山瑟瑟發抖。
沒過一會兒,先前抓他們過來的那個黑衣女子來到他身側,拱手恭敬地對着面前的馬車裡的人說道。
“郡主,人昏過去了,方才隻打了二十下。”
少頃,秀山便聽到了一個清麗的女聲,語氣十分的随意,可内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弄醒,繼續打。”
翻雲得了命令,轉身走了。
寬闊的車内,季曠柔倚在錦枕之上小口地啜着清茗,漂亮的桃花眼半眯半阖,神情十分的悠閑。
晴然還是個孩子,瘋玩了兩天精神頭已然不足,所以她已經差覆雨将晴然先行送回相府。
現下這車上僅剩她與相泊月二人。
青年低垂着眸,正翻閱着手中的書卷,或許是車外掌掴聲的影響,自始至終他都是淺皺着眉的。
襯得他整個人冷淡而疏離。
季曠柔看了他半晌,見他一直未有旁的動作,便移開了目光。
又覺得無聊,手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擊着手邊的瓷盞身。
等了好半晌,京兆尹林琅得了消息才匆匆趕來。
來到季曠柔的車前,林琅惴惴不安地行了個禮,可頭還沒俯下去便被從車窗内抛出的玉盞給砸到了。
盞内剩餘的茶水以及一兩片茶葉整個澆在了她額發上,可她仍無所覺,甚至不敢擡手摘去臉上黏着的茶葉,口中不斷惶恐地喊着明昭郡主息怒。
“林京兆可真是好大的牌面啊,讓本郡主好等。”
季曠柔說着,信手掀開了面前的錦簾,她唇邊雖然帶笑,可眼神卻是頗冷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林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