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低估了暮朝公子的魅力,此事一出,竟然引來了許多名流貴女們的争相競價,其中還有不少她眼熟的人在。
原因無它,隻因暮朝公子的書畫細膩傳聞,風格更是獨樹一幟,早年他憑借一副料峭寒梅圖便赢得了禮部舉辦的四年一次的招英賽。
等到公布比賽結果頒獎的時候他卻并未到場,考官這才發現他竟是一介男子。
當時的寒梅圖上,還題了兩個字——暮朝。
所以衆人才會贊譽他為暮朝公子。
其次更惹人追捧與好奇的是他的神秘感,五年來他在大衆面前隻留其名不見其人、來去無蹤,早年曾有人深夜醉酒歸家時曾撞見過引鳳樓老闆畢恭畢敬地請他入樓。
事後那女子回憶,暮朝公子的相貌出塵絕世,堪稱一絕,貌美程度甚至能與相府公子相泊月相媲美!
此後每次有新作品在引鳳樓展覽都會被被京城無數文人墨客大加追捧和品鑒,若能有幸得了一副,裝點門楣标榜身份也是極好的。
衆人皆傳,暮朝公子不輕易送人書畫,若是有幸能得一副,便證明此人得了他青睐,有朝一日一睹芳容也不是不可。
正當章雲舒聚精會神地在樓下的看客中搜尋有沒有疑似暮朝公子的背影時,季曠柔懶散地擡眸,目光落在了那副高懸着的蓮塘乳鴨圖上。
形狀姣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片刻後,季曠柔朝一旁的翻雲招了招手。
翻雲得了令,連忙出去了。
視線巡視了一圈,并沒有發現疑似暮朝公子的身影後,章雲舒心情有些失落地收回了視線。
偌大的一樓,竟全都是擠擠挨挨的女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男子,卻也隻是長相清秀嬌憨,打扮也隻比普通家仆好上一點,并沒有傳言暮朝公子那般的仙人之姿。
章雲舒不免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她一轉身突然發現季曠柔手中竟然捧着一張方才挂在台上的書畫在看,神情很是專注。
引鳳樓的張管事則畢恭畢敬地站在她身側,小心地捧着畫卷的上端供她觀賞。
她不免好奇地湊了上去,疑惑地問道:“怎麼了郡主,你什麼時候對男人不感興趣,轉而喜歡這種文绉绉的玩意兒了?”
聞言,季曠柔白了她一眼未置一詞,繼而才轉頭對着張管事說道:“一幅畫五百兩黃金,本郡主全都要了。”
張總管臉上挂着苦笑,哀聲道:“哎呦我的好郡主唉,不是奴不應您,可是那暮朝公子說了,需得對上他心中的意像才成,否則給多少錢他都不賣,奴答應了他,您就行行好别為難奴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明昭郡主常來此處她又常伺候,就想着略微求上一番。
聽了此話,季曠柔松開了手中的畫卷,轉而抱胸倚在了身後的柔軟的靠背上。
她擡眸看向張總管微微挑了下纖眉,随即笑着說道:“那本郡主今日便随意說說這畫中意向,你且聽聽是否對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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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幅萬彩繪春圖,看似畫的的是春日百花競放的勃勃生機,實際上若是仔細看去,許多葉子的莖稈已經有些略微枯黃卷曲,畫此畫的人,看似下筆畫的是萬物多彩生機的春天,實際上眼中則俱是衰敗頹然的秋日。”
“第三副蓮塘乳鴨圖,畫面上雖畫的是一對野鴨領着兩隻小鴨在蓮塘深處嬉戲,整張畫的氛圍看似溫馨美好靜谧,仔細看卻是十分的殘忍,站在最後那隻小鴨的角度上看,那對野鴨夫妻正回頭看它,可目光确實全然落在了擋在它身前的那隻乳鴨上,所以整幅畫的基調不應是溫馨,而應是孤獨與落寞......”
彩川微微佝身站在相泊月的身側,仔細地将話傳完後不禁感歎。
“少爺,她竟和你對彩川說的話,分毫不差!”
聞言,相泊月轉頭看了眼彩川帶回來的這一千二百兩黃金,思緒一時有些紛亂。
他以為......彩川此去會碰壁的,自己甚至做好了退一步的打算。
沒想到,竟真有人能看出他做這些畫時的所思所想。
這世間,千金易求可知音難覓。
相泊月微微攥緊了袖袍下因心緒起伏劇烈而有些冰涼微顫的手指,轉頭有些急迫地詢問彩川。
“那人可有留下姓名?”
聞言,彩川搖搖頭後方又點了點頭。
“有留名,不過是個化名。”
“喚什麼?”
彩川想了想,道:“好像名喚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