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畏和青年站着任他上下打量。那老頭咳嗽一聲,伸手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兩堆木牌,分别寫着【客艙】和【貨倉】。
兩人身後腳步窸窣,想來應該是那些人看到了這下面亮如白晝所以跟了下來。可面對同樣未知的牌子,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無論是客艙還是貨倉,聽起來都有些不詳。從已經知道的信息分析,既然這五月号是一艘滿載着祭品的船,那什麼是祭品?“客”是什麼?“貨”又是什麼?越是在這樣的關頭,偏越讓人拿不定主意。誰也不清楚,選錯了的後果是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但是什麼也不選,就這麼盯着這兩個牌子也看不出什麼。
最後還是一開始那個經驗者咬牙,拿了一個‘客艙’。剩下的人陸陸續續都跟着他拿了‘客艙’。
青年猶豫着,拿了‘貨倉’。
吳畏一直在發呆,身邊人動了,他下意識跟着一動,順勢也跟着拿了‘貨倉’。身旁青年看吳畏的動作,滿眼都是感動。
老頭在所有人都拿完後,顫抖着幹枯的手摸了摸兩個牌子,又摸了摸嘴巴。“少言多做。”說完這句話後就繼續閉目養神了。
‘貨倉’就在老頭身後,而‘客艙’,則需要衆人繼續向下。選擇更向下的人這次都沒太猶豫,紛紛起身向下。因為更向下的那層比這層更加明亮,奢侈,燈火輝煌。
相較之下,兩人選擇的‘貨倉’就更加樸素一些。貨倉的入口處有個房間提供食物網,雖然隻是一些難以下咽的幹糧,但好歹是不用擔心接下來五天的飲食問題了。兩人認真且快速得吃完東西,就提着工具開始正式打掃。
這邊船艙的結構和上面一層有些相似,隻不過走廊兩邊的房間有大有小。而且相較于上一層更加幹淨,每一扇門都是打開的,裡面的情況一目了然。隻不過偶爾路過某些房間的時候會從房間裡彌漫出嗆人的魚腥味。
吳畏扭頭看向青年,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被青年攔住,搖了搖頭。指了指牌子。吳畏看到他的動作,想到剛才老頭的話。也跟着點頭。兩人閉口不言,小心謹慎地逐個房間檢查灑掃。和青年每時每刻都在提心吊膽不同,吳畏每時每刻都想消失,但青年關心的目光時不時就會落在身上,竟沒給他找到任何一個‘消失’的時機。
他也不是沒有嘗試,可試過幾次,但青年一旦發現他離開了視線範圍就會着急地尋過來。吳畏在心裡歎口氣,索性擺爛,竟真的開始認真打掃,想着快打掃完。好和青年順利分道揚镳。
也許是幸運,二人全程并沒有遇到什麼異常,而在第二間房間打掃完畢之後,二人身上的‘貨倉’牌子亮了一下,緊接着青年就從地上發現了兩塊形狀奇特的貝殼。貝殼的形狀吳畏在上一層最靠近甲闆一側的房間門上見過。它出現在門鎖處。
将貝殼一人一塊平分之後,青年才終于長舒了一口氣,拉着吳畏退回到貨倉的門口,青年道:“看樣子我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雖然遲了些,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施飛羽,學生。總之,謝謝你相信我。這次我們兩個組隊作為隊友和室友可以嗎?互相幫助生存的幾率會增加。”
以行動方便為前提考慮的話,吳畏其實并不需要隊友這種東西的存在。而且青年的信賴來得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總讓人覺得其中有鬼。但是他又必須得有個隊友才能更像是(真的遊戲玩家)。于是,面對眼前這個送上門來的怪人,吳畏滿懷鬼胎也跟着伸出手去,說了個全是實話的自我介紹:“吳畏,遊戲公司策劃和老闆。”策劃策劃的是他們現在的這個生死遊戲,老闆也是這個遊戲的老闆。
兩人手掌相握,算是達成了初步合作協議。
吳畏對這人無端的好感還是有些好奇,追問一句:“為什麼選擇我?”
施飛羽:“你也看出來了,我也有過一次經曆。這個遊戲結束之後,如果活下來,會獲得一些東西。上次遊戲結束後,我選擇的是天賦增強,我以前運氣就很好,總是遇到貴人。一直以為天賦增強之後會是運氣增加,卻沒想到天賦增強了以後,我得到的是可以看到每個人的心思。”
吳畏突然面對赤裸坦白局這種高端局開場,沒有半點思想準備,不可思議來得真情實意:“讀心?”
他一直隻關注他的目标人物,沒留意其他人。竟沒想到自己貼上來的青年竟然也是個種子選手。
遊戲并不是随機選擇和分配屬性,隻是加強了人本身的天賦。
不過讀心到什麼程度?能完全聽到他的想法嗎?如果是真的,那這基礎級别的獎勵池獎勵也太過于離譜了。
施飛羽煙頭:“不是的。就是……”他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于是停頓了一下,然後指了指自己和吳畏的頭頂。“隻是‘心思’而已。就比如一個人面對世間萬物都是善念,那他的念頭就是純白的,相反,如果一個人對其他人有惡念,那就是髒污的。”
吳畏點頭“原來如此。”這麼聽來,這個能力在基礎能力中還算正常範圍,沒有太逆天。
施飛羽:“整艘船上的人,隻有你是幾乎沒有雜質的純白,規則又提到需要室友,所以我就想邀請你試試。”
對方的理由非常誠懇足夠說服吳畏。于是他點頭表示解了。
但是吳畏本人懷着鬼胎,這人對他這麼和盤托出,吳畏甚至産生了點愧疚。本來要跑的腳步暫緩,問了一點自己心裡的疑惑:“……幾乎沒有雜質?”‘幾乎’這個詞存在就很不應該存在。
吳畏自覺他應是平等對每個人都純白無暇。
施飛羽詭異地安靜了一瞬,猶猶豫豫開口:“甲闆上桅杆下面三點鐘方向五個正身位的那位。在你看到他的時候,‘心思’會瞬間髒污。”說到這裡,施飛羽看到吳畏臉突然扭曲,以為他介意這件事,連忙補充。“但是一旦離開,你的‘心思’就又會變得純白。”
後面這句話也并沒有安慰到吳畏。
吳畏也是沒料到,自以為行動隐秘。結果實際是,手還沒動,行動就已經處處破綻,千瘡百孔。
想到這裡,真的很難振奮。
他含混地應了一聲,低頭要走。卻被施飛羽再次拉住。
吳畏扭頭疑惑看他。
施飛羽正色道:“我相信你有你的原因,但是……不要和他正面沖突。他很可怕。”
吳畏:……
确實很可怕。吳畏默默在心裡認可。
那個殺神可是直接打穿了他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一個遊戲世界。
内心很多吐槽,但他啥的不能說面對施飛羽執拗的眼神,吳畏隻得道:“好。”
施飛羽以為吳畏不信,忙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顔色……”
施飛羽說着說着,話音越來越小……
吳畏微皺眉頭,目光朝他投去,就想從施飛羽嘴裡多聽幾句對那個人的評價。
卻看到施飛羽突然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向吳畏的身後,用沒有拉住他的另一隻手死死怼在嘴邊,比着噓的手勢。
和吳畏詢問的目光相撞之後,他用嘴型默默吐出兩個字——心跳。
吳畏凝神,果然從呼吸都微不可聞的走廊中聽到了心跳聲。咚,咚,咚。
那心跳聲蒼勁有力,而且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而且距離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急促!
“跑。”
施飛羽急促吐出一個字後,便直接伸手拖住吳畏就往大門口跑。